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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我說每當想起兒子那逗人的小身子,都好像回到了剛剛從護士口中得知消息的瞬間,怎麼想都覺得是個奇蹟,好像自己辦了世界上最偉大的一件事。並很哲理地感嘆,做了娘的女人才叫娘們兒,才明白什麼叫愛,當了爹的男人才叫爺們兒,才真正懂得什麼叫責任。
轉眼幾個月就過去了,突然有一天,顧延軍好像徹底恢復了往日的工作作風,同事們驚訝他怎麼下班不著急回家抱孩子了,當延軍主動要求給他加班時,所長像是略有所悟的說,小顧,好好回家陪老婆孩子,大夥都理解,沒人說閒話,人之常情嘛。顧延軍說工作踏實了,陪老婆孩子的時候才踏實。就這無心的一句話,所長很受感動,在隊裡表揚了他。大夥笑著跟他打趣,拼命三郎又回來了。
夜裡一起巡街,我問他不想兒子?晚上在家陪陪老婆孩子多好。
他就跟我比劃,說兒子從乾巴巴的一個小肉球,到現在已經知道笑了,當然哭起來也怪凶的,但那哭聲聽了讓人一點都不覺得煩,反而悅耳得很。然後就笑,笑過之後就嘆氣,雲霞說家裡這個月又超支了,再這樣花下去不是個辦法。窮人家裡最不願提的就是錢字,可這又是最不能迴避的事。延軍說,我跟我媳婦說,咱省省怎麼都能過,兒子身上絕對不能省,人家兒子吃什麼用什麼咱兒子也得吃用什麼,不能讓他從小就跟著咱受苦。我媳婦雲霞平時基本就在家裡務農,沒有工作,一家人的生活費全指望我那六百來塊錢的工資,弟弟還在上學,平時還得給爹那邊一些,雖然老人說不用,可用不用我心裡清楚。雲霞說她想過兩天攬個小工乾乾,能掙點兒是點兒。攬工那是什麼活兒,我又不是沒幹過,她那身子現在怎麼受得了,我說你別心急,等兒子一周歲再說,我會想辦法,咱日子會好起來。說是想辦法,可我能有啥辦法?那話只是用來安慰安慰她而已。我能做的除了在工作上努力還能想什麼辦法?那時候,我才突然發覺,自從兒子出生,我已經請過不知多少次假了,還經常早退。怎麼兒子有了,反而沒有上進心了?自己混不出個樣來,是疼兒子還是害兒子?不行,得把心收回來了!編制啊!有了編制工資就能漲到一千二,還有各種福利,還有年終獎金,想到一個月拿一千二百塊錢工資的感覺,我覺得渾身燥熱,興奮得一宿沒睡好覺。
我聽了那話,心裡不好受。確實,一千二在這個小縣城可是高收入階層,至少算得上&ldo;中產階級&rdo;了。我那個時候剛剛拿到編制,因為是警校畢業,過一年的實習期,一般不犯什麼大錯,寫份轉正申請,再走過場一樣查查體就能轉正。剛剛不久前,到了交申請的時間,我從網上下了篇範文,一交,按延軍的話說,一抬手就成了公家人。我不知道這在我眼裡不起眼的東西,卻是顧延軍日思夜盼的寶貝。想起了前幾天我交申請時,顧延軍那艷羨的幾乎讓人可憐的表情。他熬了五年,想拿編制只有繼續熬時間多立功。
延軍抽著煙,望著夜裡的星星說,有一天我轉了正,老婆再能找份像樣的工作,一家人的日子過的得多舒心……
那天晚上就是下著這樣的細雨。僅僅是秋末,那個北方小鎮的夜晚已經冷的讓人不願出門。我和顧延軍,在副所長老金的帶領下巡邏。那條路是縣城的主幹道,一般沒有問題,我們只是例行地遛一趟。九點,我們聊著天往回走。
根據朱台俊的供詞,就是那個時候,他攜帶自製單管土槍、蒙臉的黑布、手電筒等物品,騎自行車,藏匿在主幹公路的北側農田裡等待合適的獵物出現。他說要是在大城市,這時間正是燈火通明,要想打劫,至少得等到午夜以後。但在這個只有過年才捨得開路燈的小縣城,午夜連個鬼影都別想碰到。九點到十點才是打劫的最好時機,有人,但很少,往往是一對對談戀愛的小青年。這種人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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