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部分 (第4/5页)
尹君睿道:“但当时为何要埋它,本宫着实给忘了。”
司马容微笑:“那日太子与微臣对饮,没想到半坛之后便醉了,翌日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拖了微臣去埋酒,说下次你我再来此地之时,还喝这天泉明酒,看谁先醉倒。”
尹君睿嘴角浮起一抹笑:“彼时不懂,天泉明酒并非陈年的好,而是新鲜的时候最为香甜。”
司马容摇头:“陈年的天泉明酒并非不香,而是太香了,香到过于浓烈,以至不善酒量之人一沾便醉,反而品不出酒中真味,是以才道需趁鲜饮用。”
“原来如此。”尹君睿颔首道:“不知那坛酒如今还在不在?”
“已命人去挖了。”司马容一挥手,便有仆从上前禀报:“回容大公子的话,酒正在后堂开封。温过便送来。”
“什么酒那么玄乎,一喝就能醉?我才不信呢。”华清打着哈欠从内房出来:“容大公子,太子爷,想拼酒可别落下我呀。”
席间,一桌六人,谈笑甚欢。酒过三巡之后,华晴与夏瑶枕着各自的臂膀已睡成一堆,我则强撑脑袋,勉力保持一刻清醒。
华清猛拍桌子,哈哈大笑:“这酒还真够劲!真够辣!痛快!来,我再敬你们一杯!”话毕,手还没够着酒坛,忽然头一仰,重重倒下地去。
“怎么,才刚开始喝,清郡王就不行了?”尹君睿面色潮红,摇摇晃晃地朝司马容举杯:“容大公子,看来到最后,还是你我之间分高下。”
司马容仰头,一杯到底。
“妙极妙极。”尹君睿拊掌笑道:“常闻容大公子千杯难醉,本宫一直不信,如今总算信了。”
“太子酒量也不一般”,司马容以指节抵住额头:“能叫微臣薄醉的,至今唯有太子一人而已。”
尹君睿低低一笑:“如此说来,你我若不作对手,岂非太过可惜?”说罢往椅背一靠,再无声息。
司马容星眸半掩,干净修长的手指紧握杯沿,在灯火下反射出一种透明的苍白。他抬头,怔仲望向窗外夜幕,半响,静静地笑了。
那是一种,孤独的,寂寞的,冷清的笑。
那是一种,让人心中徒然涌起悲伤的笑。
我不由握住了他的手。他一呆,回过神来望着我,眼底渐渐涌现一片怜惜,伸手轻轻抚摸我的脸庞,良久低低一叹。
晚风拂如过客,撩起我的乌发,遮住我的眼,他的表情,刹那再也瞧不真切,只隐隐闻得竹筷击碗之声。他的嗓音,低沉而清润:
“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求之无求,死之无恋,红尘世事,莫若笑忘,却是难了,却是难了。”
那一句‘却是难了’,低柔悱恻,百转千回。
我半合眼,听着他反反复复地念,终渐渐睡去。
迷迷蒙蒙之间,仿佛有两片温暖的唇覆上了我的脸。
忽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灌满喉头,我被呛住,想吐,却被那两片唇死死封住,硬逼着我吞下去。
我睁不开眼,只觉得身子很冷很冷,但喉中的液体却滚烫地惊人,自胸肺至丹田,似要将五脏六腑都燃烧起来。
我惶恐万分,不禁浑身颤抖,有人将我搂入怀中,以掌对掌,贴住了我的掌心。
暖流自掌心一点点涌入,一种很安心的感觉慢慢扩散,我忽然不怕了,安静依偎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沉沉睡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传来,很低很压抑却仍然撕心裂肺,仿佛隐忍了极大的痛苦。接着,我的脸上沾到一滴雨水。
我费力地撑开眼帘,身子极其疲倦,就连抬手也是软绵绵地。
星辰仿佛只余指尖寸许,天色湛蓝如宝石,晴空明月弯弯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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