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第2/4页)

口,老远就望见她又骑在马上,正在街口等候。女军官仍旧那天的装扮,身旁还有三个兵,我姥爷终于相信对方真是二弟派来接自己的。见了面,女人下马跟两个彝人用彝语说了一阵,样子时而严肃时而又很高兴,看来吵嘴一事已过去。女军官看看我姥爷,淡淡一笑,脸上那种衿持立即变成一种恭敬,然后跃身上马,一言不发跟着上路,三个兵远远跟在后面。

老彝人挺风趣,闭嘴时总板着一张面孔,一开口说话马上就变出一张笑脸。他边走边跟马背上的女军官说话,女人基本上只听不说。听上去,老彝人管女人叫叶子,或者鸭子、银子。我姥爷问了一下老彝人,原来叫樱子。

我姥爷问樱子,勒俄地头人说前几天路上在打冤家,是不是真的。

樱子点着头说,彝族人从不说谎。

正想问问别的,樱子已策马前去。

走出山垭口,顺着一条大河而行。宽阔的河床两岸布满大石头,波涛翻滚溅起白色的浪花。我姥爷问那是什么河。老彝人嘿嘿笑着说,“牛日河。”我姥爷品味着河的名字,不能确定老彝人说的这个河名是不是一句骂人话,也不好深问下去。脚下全是乱石,稍不留心就磕着碰着,个把钟头后我姥爷已是满头大汗。而两个彝人光着脚,大气不喘,如履平地。樱子跳下马来,要我姥爷上马,推来推去,樱子不再骑马,牵马一起走。到处可见一尺来长的蜴蜥,那些全身绿色略带褐色花斑鳞片的四脚长尾之物爬在路上,鼓着两个凸出的圆眼珠,人一走近就连蹦带爬钻进路边高坎上的草丛里,有的还往我姥爷身上跳,怪可怕。每到这时,老彝人便一脸发笑说,“米地关系,米地关系。”还说蜴蜥尾巴一碰就断,断后能再生,是动物药,炕干舂成粉开水喝下去,能治女人的乳疮、乳肿病。

老彝人说的汉语,我姥爷能听懂七八成。他问那个做了法的草鬼和鬼板管不管用,老彝人一笑说,“你晓得别人的胡子,别人知道你的头发,冤家那边肯定也要做反咒。”回味老人的话,我姥爷脑子里形成一幅人影鬼鬼祟祟的图景,开口又提问。老彝人脸上又一笑说,毕摩常用野鸡、野鸽来咒。毕摩写上冤家名字,系在鸟脖子上,发完咒放鸟飞到冤家地面,仇人就害病死掉。毕摩还用癞子腿骨扎草人,指冤家名发咒,派人悄悄放到仇人那边去,仇人就中咒疯死。

听起来,彝族人的诅咒方法难以尽数,春夏两季还要做反咒。老彝人又笑了,说“本该在夏天雨季才用风雹经发咒,现在春天哪来的雨水嘛。”又说,“愿自家的儿子好,往往好不起来。愿人家的儿子坏,往往坏不起来。”

一说完,立即虎着脸。。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40章 露宿山野之夜

小彝人问我姥爷,你怕不怕鬼?

我姥爷说,哪有什么鬼,我才不怕鬼!

一听这话,两个彝人看看我姥爷,都被吓了一跳。

我姥爷问,你们彝族人真怕鬼?

老彝人说,我们头上有天菩萨,就不怕鬼了。

一说话就脸上发笑的老彝人,说这句话时没笑,可能不大敢笑。樱子似乎就在身边,我姥爷听不到她的呼吸,却能从马蹄声中听见她的心跳。遇到窄路不能并排走,几人只好顺成一队,樱子离得远了些。而当太阳把老彝人的影子长长地投在路上,我姥爷正紧跟在后面,忽然被樱子拉了一把。

不要踩他的影子。樱子说。

我姥爷停下,转头看着她,一脸茫然。

踩别人的影子犯忌,彝语中的影子和名字、魂是一个字,是人的魂,不能踩。樱子说。

魂怎么说,用彝语?我姥爷问。

依。樱子说。

说完,脸上微微一红,接着往前走去。我姥爷看见已走在最前头的两个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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