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部分 (第1/4页)
我心头到底是有些微微的犯冷,想起那时我意外小月,他亦是不曾即刻前来探我,原也是为了这样自私的逃避罢?孩儿之于男子女子,到底还是不尽相同,于女子,不管那孩儿的父亲是谁,那孩儿于她总是一痛俱痛,一折俱折的连心血肉,而于男子,却可以不过是一时纵情的产物。纵然亦会为之欢喜为之悲恸,可那真正流失血肉的惊痛,他又怎么会懂?
我眼见如此,倒也不欲强劝,只起身走到门口唤进静竹来,吩咐道:“你去仔细拣些养身的药材给那熙华公主送去,本宫孕中之人不便亲去,只怕她见了也更是刺心,你代本宫劝慰于她,叫她好生将养,不可沉溺悲伤,憱伤身体。”
静竹却微微有些犹疑,眼见拓跋朔并未注意于她,她方压低了声音道:“王妃何必如此,她不会领您的情的,何况此时您送补品过去,难免惹眼。”
我摇头道:“我若不送,反倒显得我心中有私了。”我见她仍是犹豫,抬手拂了拂她手臂,道:“叫你去便去。”
她这才应了去了,我转身见他仍是一脸恍惚,忍不住问道:“王爷,公主此番失子,究系天灾……还是人祸?臣妾以为,逝者已逝,而查出真相还伤者一个公道,才是目下最最紧要的。”
他身子一震,仿佛听了我一点,这才悟到了紧要处,咬牙道:“孟岐说她夜间受了惊吓,过后便一直有些胎动异相,喊他过来问了脉开了些镇定药也便罢了,却不想过不得一盏茶时分竟而更形严重了,这才着人来请我过去。”
“惊吓?”我心中生疑,忍不住道:“公主虽是遭了王爷禁足,可一应礼遇并未有丝毫亏待,好端端又怎会受了惊吓呢?”
我不问便罢了,一问,他登时怒意勃发,镇声道:“却不知是哪里来的一只狸奴惊着了她,这才冲撞了胎气。”
“狸奴?”我心头一动,脑中登时忆起去年曾在府中见到的那只肥硕的狸奴,听说是杳娘从前豢养的,会是它么?难道它并未被逐去,却一直还躲在府中?
拓跋朔焦躁地踱了几步,又道:“我已下令叫人抓住那只孽畜杖毙了!”
我听了他话,便仿佛眼前登时浮现出那狸奴血肉模糊的死状,一时竟有些心浮气短,恶心欲吐起来,忙执了绢子捂住口唇。他一惊,忙抢上前来扶住我,“宓儿,你怎么了?”
我好容易才平息了深心中的恶心浮躁,无力道:“臣妾听不得这些。”
他面上登时浮现愧疚之色,一叠声道:“都是我的错,怎该在宓儿面前妄说这些!”
我待要开口,却听得身后帐中似有动静,忙走了过去打开帷帐,“惇儿?”
果然是惇儿醒了。迷迷糊糊地嗯了声便爬坐了起来,抬手揉了揉眼,这才慢慢睁眼望我。“母妃。”
我便即唤了绣夜前来为他梳洗,他却一骨碌跳下榻来,笑道:“孩儿回去梳洗。”说着朗声问了声“父王!”,啪啪地便跑了出去。
那轻软的珠帘被他匆匆挥起,哗哗地自空中荡了几荡,这才渐渐平息了下来。拓跋朔望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眉头微蹙,忍不住道:“纵然是年幼,也不好总是如此。”
我自然知道他所说为何,也情知惇儿确是有些粘我了,一时也不知如何回话,只应道:“臣妾省得。”
他执了我手在掌中,目光如火只是死死地胶着在我腹上,半晌方叹道:“宓儿,你一定不要有事,你千万再不能有事。”
我亦被他说中心事,伸手轻轻抚了抚他刚毅的鬓角,幽幽叹道:“王爷不可如此悲伤。”
他猝然闭上双眼,再开口时,声音中便是再无法隐忍的深切痛楚。“为何本王的子嗣总是命运多劫,不过一只狸奴也能惹出如此祸事,难道本王命中注定子嗣稀薄,不能多享绕膝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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