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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到底比在家里强,留下一些钱,依旧北雁南飞,很少有两次探家的。杜凤桐就仅仅回来过一次,要把杜小宝的二爷、二奶接去住。劝说二老的理由是,那里不吃红薯干,有细米白面吃。这两个老人说啥也不去,说不习惯那里的生活,宁愿住在女儿家里。他们只有这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临终都是靠女婿、女儿打发的。杜凤桐的妹妹、妹夫曾经抱怨说:“二位老人下世,这个狠心的哥哥没有回来探望还罢了,连一分钱也没有寄回来。”
尽管这样,由于这批人比在家有钱花,吃的、穿的都令人羡慕,年轻人都盼着有机会也到外边闯荡一番。
机会终于来了。在七太爷这次突然失踪的前年,国家决定修筑一条从淮水市到唐都市的地方小铁路,仍然要征集全省的民工。通知下达到寨子里,一下子有了百十个人报名参加,有的人为了能够去当民工,还给支书刘庆典送了礼。最后定下了三十多个人,小宝的爹爹杜凤翔也在其中。
这一次出征,比上次的设备要好得多,除了铁器工具和箩筐外,区政府还给他们配了两辆平板车,我们那里叫架子车。这种车用的是胶皮轱辘,现在还比较常见,也可能将来要成为古董。七太爷照例到车子前看了又看,不无遗憾地说:“就这么薄皮的车子,也能够拉东西?”几个小伙子坐上去,鼓励七太爷拉一拉,七太爷拉了一把,没有费太大的气力,车子就走了好远。七太爷止不住连声赞叹,这东西真的比牛车轻巧多了!方才相信现在的人就是能,用了钢子的车子,真比“膏香油”的牛车轻便。
铁路(2)
三十多个人用平板车装了行李,顺着牛车辙子,踏上了征程,心里充满了对修好铁路以后,转业当工人的期盼。
那时候,修筑一条铁路,用的是人海战术。千军万马集中在一个长条形的工地上,车拉人担,犹如蚂蚁行雨。待工程技术人员放线以后,全线开工。是岗就要挖下去,是沟就要填起来,还要打硪子把地砸实。只有河流上的桥梁是从四川来的专业施工队干的。他们的设备先进,有发电机、电焊机和重型吊车。队里还有几个漂亮的川妹子,有的在工地当技术员,有的负责做饭。我们这一带的民工们,抽空就要溜到大桥工地,去看人家的高级施工设备,顺便流着“哈喇子”,瞄几眼长得漂亮,说话动听,令人眼馋的川妹子。
那时的唐都市,还没有撤地设市,称作唐都地区。地区是省里的派出机构,所有官员都是省委委派的,不需要换届选举。这条淮唐铁路,在唐都地区的这一段,一位行署副专员出任指挥长,这个指挥长俨然是一个统率千军万马的将军。指挥部设在整个工程的中间部位,只有一辆草绿色的吉普车,我们那里的群众叫做“小包车”的,是全线唯一的最高档的车辆,当做指挥长的坐骑。指挥长身穿一件退了色的军大衣,每天风尘仆仆地穿梭在工地上,让民工们见到了,肃然起敬。
我们高楼区和其他三个兄弟行政区的民工们,分到的施工地段,是在赵集东边的一条大岗上。这是一条荒岗,荒岗上开有荒地,开工的时候,还有许多棉花柴没有拔掉,没有摘净的一些白色棉花朵在寒风下摇摇摆摆。民工们的具体任务,是把大岗挖开,挖到与四川人架的桥梁相平的位置。四个民兵营用抓阄的办法,确定了各自的施工位置。我们高楼区的营长手臭,抓到了施工难度最大的中间部位。营长解释说:“小秃长了络腮胡子,亏中有补,上级给我们分的挖方任务最少。”但他实在无法捂着民工们的嘴巴,大家边骂边卖力地干了起来。
开始的施工进度很快,六十米长度,三百米宽度的长方条,没有几天就成了一个大池子。民工们有人装筐,有人抬,有人担,在各自分到的地段展开了友谊竞赛,工地上的高音喇叭不停地哇哇叫着,放一会儿革命歌曲,播送一会儿工地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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