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 (第4/4页)
活动陷入带有刺激性的体验中。在经历了这么长久的孤单和内心曲折,我居然还活着,还能碰到奇迹的出现,实在是不可思议。所以,这个时候,与尹楠相识的意义,在不自觉中已经被我放大了一百倍。 这时,我看见路边有个老妇人席地而坐,目光呆滞地在乞讨。她的怀中包着一个头颅奇大的男孩儿,那个男孩正在吮吸她萎缩的Ru房,他没有手,断掉的残肢像两个打磨得锃亮的小拳头闪闪发光。我身上立刻穿过一股寒气,美妙的想象忽然中断。 我迅速掉转目光,从兜里掏出一元钱丢在老妇人脚边,就离开了。 回到家里,我先去母亲的房间看了看。 我一进她的屋门,就听到了她嘶嘶啦啦的呼吸声,像我们日常烧开水时,不纯净的液化煤气被点燃后发出的声音。 接下来,我很吃惊地发现,母亲房间的窗子四敞大开,冷空气正长驱直入,屋里冷得与外边毫无二致。她穿着厚厚的棉衣,倚在暖气上,面对敞开的窗子,用力地在呼吸,很深地在呼吸。 我说,“妈妈,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开这么大的窗子?”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窗户关上。 母亲说,这些天总感觉不舒服,好像屋子里氧气不足,透不过气来。 我凝视了一会儿她的脸孔,果然她的脸色不太好,苍白里透着一股青光,眼圈黯淡,十分疲倦的样子,目光中流露出恍惚迷茫的神情。
十五:永远的日子(5)
我建议她躺下来,多休息多睡觉。 母亲说,躺着不如坐着,坐着不如站着,不知怎么回事,这屋里好像特别憋闷,总是喘不过气来。 她说话的时候,我在脑子里迅速回顾了近来她的种种“异常”。 她几次跟我说起,不知犯了什么毛病,夜间睡眠时,经常憋醒,必须直起身子端坐一阵,呼吸才能平缓,而且还伴随着哮鸣音,总是睡不好觉。近来尤其严重,常常半宿半宿地把头部上身垫得很高半卧而躺,否则就会发憋,无法安睡。白天也总是疲乏无力,经常莫名其妙地忽一下出一身汗。母亲发愁地说,更年期怎么总也“更”不完呢? 接下来,我的想象力便把我引向了伯格曼电影《呼喊与细语》和《沉默》里的女主人公身上,她们总是仰卧在床榻之上,头颅向后挺仰,破锣一般的肺部发出风箱似的巨大的呼噜呼噜声。她们高举起来的瘦骨嶙峋的双手,在窒息的空气中拼命抓取着什么,仿佛她们体内空虚而残损的器官马上就要枯竭,马上就要被黑暗的颜色和窒息填满吞没……她们永远都处于一个封闭的“牢笼”里,视自己的孤独和个性为神圣,她们聚拢在一起却都在为自己的孤独哀鸣,既不互相倾听,也意识不到她们正在互相窒息。每一个人都盯住对方的眼睛,却否认对方的存在…… 这些镜头如同降临的暮色把我完全地笼罩了,我一下子慌乱起来,惊恐从我的脚尖猛地蹿到我的头顶,我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但是,我保持住镇定,双手插在裤兜里,故意轻松地说,“明天我陪您去医院看看吧,我觉得您可能是病了。” 母亲说,“等等再说吧,可能是更年期的毛病,一忽一阵的,就像前一时期闹出汗、发热的毛病似的。” 但是,凭直觉,我觉得母亲这次是病了。 自从母亲住进这套房子,我就莫名其妙地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哪儿不对。我们刚刚搬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