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部分 (第2/4页)
庄懿太后却不知晓。
慕北易放了手中的书陈,站起身来,慢慢除去手上的扳指与腰间佩玉。
冯唐见天子眉宇间阴霾神色,躬身道:“陛下万万莫要伤心太过,您是国之根本呀。”
慕北易正看冯唐一眼,又转过身来。他自径退了临朝时腥红的外氅,嘴角略扯了一个莫测的角度,冷冷问道:“朕瞧着很伤心?”
“我的爷啊……”冯唐拢着手,定定屈了膝,恨不得跪在慕北易的衣摆下头,“奴才的本分是伺候您,侍奉您。您待奴才宽厚,奴才斗胆也想劝慰您。坊间说您重情重义又重孝的,您……得伤心。”
慕北易有两分不耐,他有些阴鹜地看着桌案上油光可鉴的玉玺,转了神色,照本宣科似地问道:“怎么就薨了?太后身子虽常有小疾,年岁却不高。”
“奴才听闻素念姑姑说,熙婕妤在榻前侍奉,才侍奉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用了药膳便觉身子不适,没说几句话里便不行了。”冯唐略是斟酌,低声道,“陛下此时应又哀又怒,该过去了。”
“那便将熙婕妤拘了,褫夺封号贬为贵人。”慕北易卸除腰上最后一条金佩,“传宗正寺的人过来,暂且纠明缘由。至于别的,传礼部尚书下达。”说着又想起来一事,“举国戴孝,较前朝的规矩比着来。只多不少。”
冯唐侍奉慕北易有年岁了,心中万般清楚,天子这是不哀也不怒的。只知那熙婕妤时运不济当太后薨在了面前才遭此横祸,一听是“暂且拘了”已是留命的恩德。
宗正寺首卿薛宗正三日后上了折子,庄懿皇太后乃是病中饮食不善,导致风寒难愈而薨逝的。这一折子,几乎等于定了柳安然侍奉不力的罪。
冬至那日还是下雪了,凤仪宫停棺的仪仗绵延出了殿门,从正门出去宫道上一里远,全是着素服哭孝的宫娥与内侍。
慕北易戴素七日,抚在清漆大棺的白花前,沉默又严肃。
扶风郡主髻上无一丝装饰,只穿着一身缟白的夹袄长裙,伏在棺板上声声唤着“姑母”。大薛氏捧着一碗姜茶,哀悯劝慰道:“陛下也歇歇吧,臣妾熬了姜茶可要暖暖身子?”又扶起扶风郡主,“荣妃伤心也要珍惜自个儿,太后娘娘是你的亲姑母,她老人家在天之灵见你此状,岂不伤心?”
扶风郡主一抹眼泪,更觉悲哀难持。
整个凤仪宫沉浸在肃穆且阴沉的气氛里,天空黑压压的云避住日光,照得每个人面上惨白。
大薛氏先是照拂嫔御,又体恤宫人,再来劝慰天子。慕北易定定望着殿前的漫天白钱与纷飞的雪絮纠缠,忽问:“皇贵妃,你说今载年末可还是丰年吗?眼前的雪还算得瑞雪吗?”
大薛氏心口一跳,强忍着心中的汹涌,从宫娥手中接过一件珠绣竹面的蟹壳青大氅,替慕北易披上:“陛下大可放心,国库充盈,天下太平。”
慕北易却道:“下雪了,关外便没有收成。外头游牧的夷人没了东西吃,他们只会杀人骑马,便常常扰攘边境。北边冬日里没有收成,若要将士守关,总要从南疆调粮调钱以周转。”他声音难得温和,“往前的折子都是户部、兵部中薛氏的肱骨之臣率先请旨……今载倒似无人开口了。”
“臣妾……”大薛氏脸上是滴水不漏的贤淑笑容,“臣妾不懂政事。”
“柳氏一族很重要。”慕北易叹道。
大薛氏七窍玲珑的心一下便转了无数心思,勉力扯出一个笑容来:“柳贵人如今还拘着呢。要说柳贵人平日里为人倒十分恭敬,说话做事颇有大家风范……毕竟柳家是南边一等一的世家。这一回太后病中,柳贵人侍奉不力致使太后娘娘薨逝,虽罪孽深重,却也不是罪不容诛。臣妾倒是觉得……”大薛氏轻轻抚落慕北易肩头上的雪花,好似初入东宫时那般少年夫妻:“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