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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子惻然:「我馬上到。」

李醫生在門口接待處等她。

李醫生輕輕說:「朱小姐,請勿誤會這是懦弱行為,醫生也是人,也有情緒,醫生也會哭,以我自己來說,每次病人失救,我都會寢食不安。」

「我明白。」

「這次病人是一個十八歲品學兼優的高材生。」

李醫生把禮子帶到醫院偏僻走廊,在一間儲物室前敲敲門,「志誠,朱小姐來了。」

他取出鎖匙打開門,示意禮子進去,他走開。

禮子輕輕推開門,「志誠,既然盡了力,也只得放開手,世事豈能盡如人意。」

裡邊傳出嗚咽聲音,「禮子。」

王志誠像個小孩似蹲在角落,神情疲倦沮喪。

禮子過去坐到他身邊,把頭靠在他肩上,輕輕說:「真不幸,我了解你感受。」

志誠嘆氣,「你來了。」

她握住他雙手,「他們說最困難是向家屬交代。」

志誠低頭不語。

「來,我們一起走出去。」

「禮子,我疲倦了,我雙手顫抖,我再也不能做手術。」

禮子說:「明天會好的,我對你有信心。」

「為什麼我們都那麼疲倦?」

禮子說:「誰知道,上祖住洞穴,打獵為生,卻精神奕奕,我們發明了各種機械,照說優哉悠哉,但老中青都抱怨勞累。」

她拉起他,她卻滑倒,他想扶她,兩個人一起摔倒,像演滑稽電影一般。

志誠緊緊擁抱禮子。

這時儲物室門外李醫生咳嗽一聲,「我送咖啡來。」

禮子說:「我們剛準備出來。」

李醫生十分幽默,「放下槍械,高舉雙手。」

志誠打開了門,原來門外還有其他醫務人員,一起鼓掌。

禮子說:「我要走了。」

李醫生送她到門口,「謝謝你,我們不得不出動溫情牌。」

「我明白。」

朱禮子與王志誠言歸於好。

隔兩天,報館同事替禮子舉行送嫁會,大家挑了一間上海館子,在貴賓廳里大吃大喝大鬧。

禮子最高興是與同事在一起,無話不說,像兄弟姐妹沒結婚前那樣親切。

吃到魚翅王志誠才來,禮子已經半醉,她與老陳猜拳,頭開用普通話,「八匹馬呀」,後來用粵語:「你頂帽(口丫),她大笑起來。

志誠皺起眉頭,「你低聲一點,外邊還有其他食客。」

大家看了他一眼,這人奇怪。

禮子說:「你別掃興。」

志誠說:「你也別失禮。」

禮子問他:「你有什麼不順眼之處?」

「你的一隻腳為什麼踏在椅子上?」

惠明連忙解圍,「一時高興,大家是熟人沒關係。」

志誠卻說:「婚禮上沒有一個不熟,且都看著我們長大,難道也這樣不成?」

禮子聲音變了,她擲下酒杯,「我不結婚了。」

大家吃驚,靜了下來。

王志誠拂袖而去。

老陳想去追他,有人說:「別去理他,讓禮子做回自己。」

「一天到晚管這個管那個,真受不了。」

「不如另外找更合適的人。」

「得福嫌輕。」

大家的黃酒都喝多了一點。

回到家,禮子覺得沒有意思,兩人都不夠成熟,成日為小事吵鬧,一人一句,各不相讓,柔情蜜意蕩然無存。

他為什麼要說她,他為什麼不能笑嘻嘻看著她猜拳?他自私,他應當替她高興,代她喝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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