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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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中,两样最宝贵的工具——木匠的水平仪和铅垂线——不见了。摩顿森很确定东西已经送来,但是在堆满东西的卡车上却怎么也找不到。阿布都带头寻找,把一袋袋水泥搬到一旁,终于在车台最底下找到了它们。他把这两样工具用布卷起来,慎重地指示司机把它们仔细放在驾驶室里,一路护送到斯卡都。
晚上还没到,摩顿森已经把堆成一座六七米高小山的四十二项材料全部勾齐。卡车工人赶在天黑前把货捆紧,然后将粗麻布盖过车顶,在车子两侧用粗绳绑紧。
摩顿森爬下车和阿布都告别时,人们蜂拥而上,送给他香烟和打算捐给学校的卢比纸钞。急着离开的司机已经发动了引擎,黑色的柴油油烟从卡车双排气管喷出。虽然周围如此嘈杂混乱,阿布都却在人群中安静肃立,进行着“都阿”,为摩顿森的旅程祈福。他闭上眼睛,把手移向摩顿森的脸,整个人沉浸在安拉的圣灵之中。他抚着自己染成橘红色的胡子,热切祈求摩顿森一路平安,祷告声淹没在喇叭的轰鸣中。
阿布都张开眼睛,握住摩顿森那双脏污的大手。他仔细端详着这位大个子朋友,注意到自己昨夜擦亮的那双鞋已经蹭上了油污,昨天才做好的新夏瓦儿下场也一样。“我想不是波斯尼亚人,葛瑞格先生。”他拍拍摩顿森的背,“现在,你完全是个巴基斯坦人了。”
摩顿森爬上卡车顶,朝筋疲力竭地站在人群边缘的阿布都点头致意。司机挂挡准备上路。“安拉乎艾克拜尔!”人们同声高呼起来,“安拉乎艾克拜尔!”摩顿森高举着胜利的手势挥舞道别,直到朋友火焰般的橘红色胡子隐没在汹涌的人潮中。
卡车一路咆哮西行。虽然司机穆罕默德一直叫摩顿森坐进驾驶室,但他还是坚持坐在车顶,享受这神气的时光。拉瓦尔品第车厂里的艺术家们在卡车顶上焊接了一个漂亮座位,像一顶时髦的帽子一样高踞在驾驶室上方。跨坐在材料上的摩顿森用麻布和干草帮自己堆了个舒服的窝。陪伴他的,是好几箱穆罕默德准备带到山区去卖的雪白(又鸟),以及从驾驶室窗户传出的旁遮普语流行歌曲。
第12节:艰难的回家路(3)
离开拉瓦尔品第稠密的市集后,干燥褐黄的乡野豁然展开,间或点缀着几片油绿,远方是喜马拉雅山麓的丘陵地带,隔着傍晚的热气尘烟向他们招手。每当贝德福德的喇叭狂响时,小车们就纷纷闪到路边,识相地把路让给这头巨兽。
摩顿森的心情就跟他们经过的烟草田一样平静,那片熠熠生辉的绿,仿佛被风吹拂的热带海洋。历经一整个星期的讨价还价、锱铢必较之后,他觉得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卡车上面又凉快又通风。”摩顿森回忆道,“从抵达拉瓦尔品第的第一天起,从来没这么凉快过。我觉得自己像个坐在宝座上的国王,我感觉自己已经成功了,仿佛正坐在我的学校上头。我把需要的所有东西都带来了,而且完全控制在预算内,就连吉恩?霍尔尼博士都挑不出任何毛病。我当时憧憬着,不出几个星期,学校就会盖好,然后我就可以回家、想想自己接下来的人生。我好像从来没有那么满足过。”
突然间穆罕默德紧急刹车,把车停到路旁,摩顿森用力抓着(又鸟)笼才没从车顶摔出去。他弯下(禁止)用乌尔都语问:“为什么突然停车?”
穆罕默德指指烟草田边缘处的一间白色小清真寺,人潮正往那儿涌去。关掉音乐后,宁静的空气中传来宣礼员清楚的呼喊声。他没想到一路上急着赶路的司机,竟会虔诚到停下车来做晚祷。他知道,在这个地方,有太多事情是他理解不了的。他告诉自己,至少这样有机会在车旁找地方练习祈祷。
天黑后,灌下一杯浓绿茶,吃了三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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