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4/4页)

林啦,野生的帚石南啦,烧焦了的古松树干啦,空话连篇,不一而足。 对面看到的是拉成直线的一座座村庄,建得都象一些陈年的劈柴垛房屋,灰色的房盖,木质雕花装饰房檐下,宛如绣花手巾挂在那里。 照例有几个农夫穿着光板羊皮袄坐在门口长条凳上打瞌睡。 胖脸束胸的农妇从上面的窗口向远处看;下面的窗口不是一头猪把蠢鼻子伸出来就是一头牛犊在呆望。 一句话,都是一些极普通的景物。 走了十五俄里以后,奇奇科夫想了起来:照马尼洛夫的说法,他的庄园这里就该是了。但十六俄里也走完了,仍然不见有村子,要不是迎面来了两个农夫,也许他们很难到达目的地。 两个农夫听到问札马尼洛夫卡村有多远时,摘下了帽子,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子,脑子比较快,便反问道:“也许是马尼洛夫卡,不是札马尼洛夫卡吧?”

“对,是马尼洛夫卡。”

“马尼洛夫卡呀!走一俄里,再径直往右拐。”

“往右拐?”车夫又问了一声。“往右拐,”农夫答道。“那就是去马尼洛夫卡的路。 札马尼洛夫卡没有。 那个村子,名字就叫马尼洛夫卡;这里根本就没有札马尼洛夫卡。 到那儿,就可以看到有一座房子,石砌的,两层楼,老爷的房子,也就是说,老爷住在那里面。那就是马尼洛夫卡。 札马尼洛夫卡村呢,这一带根本没有,以前没有过。”

于是他们便去找马尼洛夫卡村。 走了两俄里,看到了一条叉道拐向乡间土路,但拐到这条土路上又走了两俄里,三俄里,四俄里,依旧没有出现石砌的二层楼房。 这时奇奇科夫想起来,要是一位朋友邀你到他乡下去的话,说十五俄里,事实上会是足足三十俄里。 马尼洛夫卡村的位置吸引不来多少人。 孤零零地老爷的住宅立在一个开阔的小山头上,无论刮什么风,都首当其冲。山坡上覆盖着修剪得齐刷刷的草坪。草坪中间零零落落的有两三个象英国式花园那样栽着紫丁香和黄刺槐的花坛;五六棵白桦三三两两地拥在一起,把叶小而稀疏的树冠举向空中。 在其中两棵白桦的下面有一个小凉亭,扁平的绿色的亭盖,蔚蓝色的木柱,挂着一块匾额,上写“静思堂”;再往下是一口布满绿萍的池塘,这是在俄国并不多见、地主拥有的、布局随便的英国式花园。 山脚下以及山坡上的一些地方,排列一些灰色横七竖八的木造农舍。 我们的主人公不知出于什么动机立即开始数起这些农舍来——农舍有二百多;农舍之间一棵树也没有,连一点儿绿色也看不到;触目皆是粗大的原木。 有两个农妇给周围景物增加了生气。 她们高高地撩起来裙子,掖在腰里,在齐膝深的池水里走着,拖着一张破渔网,可以看见有两只虾在网里挣扎,还有一条落网的斜齿鳊在闪着鳞光;这两个农妇好象在闹别扭,不知为什么对骂起来。旁边不远处有一片松林,灰蒙蒙的,令人产生一种无聊的感觉。 就连天色搭配得也极为恰当:不晴又不阴,泛着一种浅灰色,只有在卫戍兵这个仅仅在星期日才有些不清醒的和气兵种的旧军服上才能看到这种颜色。 这张画面上,并不缺少一只预报天气变化的公鸡来补充,这只公鸡尽管因为司空见惯的桃色事件而被其他一些公鸡把脑袋都啄出洞来了,却依然在引吭高歌,甚至还拍打几下啄得象破席子般的翅膀。 奇奇科夫驱车走近大院的时候,发现主人恰好站在台阶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