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裤子都要当掉啦。”胡金宝道:“赵先生,你这话,别对我们说啦。叫座不叫座,
是台柱子的事,和我们什么相干?嘿!我早就说这一个月不成不是?好啦,再刮两
天风,自己唱给自己听得了。长辛店的人,谁也到过北京,蒙市,那可不成。”朱
鸾笙听到这话,好不后悔,若是在朱家安分守己,现在还是安然的做着少奶奶,何
至于跑到长辛店来,住这样和鬼窟一样的客店,再说受苦能赚钱也罢了,自己身边,
又是王驼子一党包围着,弄几个钱,也是好这几个坐地分赃的。听赵德三那种声音,
对我已经不客气了,我还待在这里,看他的颜色吗?好在我的账还没有用过头,这
时我走了,他也不能说我拐款,那些半新不旧的行头,也是废物,不唱戏要它也没
有用。行李带来不多,丢了就丢了,算什么?朱鸾笙心里一起要走的念头,立刻就
要走。马上把穿的衣服,打了一个小包袱,其余零用的东西,一齐丢了不要。一看
手表,现在是八点钟,九点钟正有一班车,由这里到北京去。趁着天刮大风,大家
都缩在屋子里,便提了那个包袱,轻轻悄悄的走出客店来。这时天已漆黑了,一阵
一阵飞沙由拐弯的冷胡同里,随着风向人身上扑了来。人家的黄土墙上,安着一个
破玻璃罩子,里面放了一盏小小的煤油灯。放出来的不是光,只是一片黄黄的颜色,
映在这寂寞的空气里。人在这惨淡的境况中走,不但不看见自己的影子,仿仿佛佛,
连自己都成了一个影子。这时心里也来不及害怕,只是低着头,用眼睛望着地下,
极力的向前走。到了车站上,也不是平常那样拥挤,稀稀落落三四个人,坐在屋子
一个犄角上打瞌睡,朱鸾笙买了票也坐在露椅上等着。一会工夫,火车到了,朱鸾
笙提着那个包袱,自走上火车去,坐在窗子边,一看车站附近,倒是电灯通亮,可
是灯光以外,越发是黑气沉沉的。只听那些电线,被那掀天的大风一吹,呜呜的叫
着,发出一种凄惨的声音。外面这样大的风,站台上除了火车站上几个执事人员,
在惨白色的灯光下,晃晃荡荡而外,不见什么生物,只是一派荒凉景象。朱鸾笙对
着窗子外叹了一口气,心里想到,长辛店呀长辛店,我们再见罢。火车开了,她心
里转觉又有些恋恋。心想我在长辛店,虽然不得意,究竟也是一门职业留住了我。
这回到北京去,白牺牲了许多东西,依然还是飘泊无依,不见得就有好机会哩。自
己不高兴,说走就走,似乎少考虑一点。但是转身一想,不走的话,在长辛店站得
住脚吗?站不住,将来又往哪里跑?真和王驼子这一班人鬼混,哪一日是出头年。
丢了一二百块钱东西,那算什么,当年在朱家的时候,一场小麻雀牌,还不止输这
些个钱呢。想到这一层,心里又坦然起来。
当晚上到了北京,已是十一点钟了,要去找人,也不方便,便在西河沿春风旅
馆去投宿,身上还带有二十多块钱,一两天内,也不必急于解决生活问题。心想在
长辛店也吃苦够了,索性舒服他一晚上。便叫茶房开了一个中等房间。又叫茶房彻
了一壶龙井茶,买了一些南式点心,坐在铁床上,慢慢地吃。只这时候,却有一阵
嬉笑之声,送入耳鼓。朱鸾笙也是住过饭店和旅馆的人,知道这种现象,很不足为
奇,所以并不留意,可是那种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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