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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夏季都這樣渡過。

也只有她才吃得消熱度如許高的戀情。

秋季來臨,楊躍對她,也如氣溫,慢慢淡冷。

一星期只撥出三四天給她,周末,他說,他要陪伴自新澤西來的叔父。

四個周末之後,楊躍的叔父還沒有走,曉非已經起了疑心。

她不願意相信事情起了變化。

她要沉著應付,裝作若無其有。

但楊躍很快連續失蹤七天不等,連電話都沒有一個。

以往他有事沒事都撥內線給曉非,說些傻話,像「我想你」,「只想聽聽你的聲音」,往往使曉非迷惘中有說不盡的喜樂。

這一定是戀愛,毫無疑問。

曉非渴望得到更多。

但事實告訴她,楊躍已經轉了方向。

她約他出來,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你可以對我清心直說。」

楊躍避開她的目光,「我想冷一冷。」

曉非似受到重創,眼冒金星,強作鎮靜,她聽見自己低聲說:「等你想清楚了,我們再聯絡。」

楊躍有點感動,「曉非,我知道你一向大方。」

又過了一個月,他們完全停止來往。

他們的緣份只得一個夏季。

曉非一直希望他回心轉意,文藝小說里出現的陳腔濫調原來最真實不過,每聲電話鈴都使曉非以為楊躍未忘舊情,每個雨天都使曉非份外淒傖。

年來透支的體力忽然崩潰,她病了。

臥病兩個星期,再上班的時候,她發覺老闆升的是別人,而楊躍,也開始與一位有美國護照的小姐來往,她失去了一切。

曉非思量許久,毅然辭職。

是,她沒有勇氣面對失意,她不想勉強自己,倘若陳曉非不縱容陳曉非,沒有人會那麼做。

曉非不認為可惜,天下那麼大,必有容身之處,她不擔心。

但是苦悶啊,生活完全失去意義。

她躲在家中,靠流質食物渡日,忙著托熟人介紹工作。當然,在這種非常時期,她也發覺,她的朋友,沒有她想像中的多。

吃喝玩樂時最瀟灑不過的朋友,忽然之間,都保守起來,認為不做中不做保,不做媒人三代好是至理明言。

曉非發奮看報紙上的聘請廣告。

大豐企業已是第三次見工。

雨越下越大,她非提早出門不可。

在本市,毋需發生什麼大事,只要下一場雨,交通便受阻塞,起碼要預多四十五分鐘。

曉非下重手上脂粉,希望在這個陰霾密布的雨天裡顯得有點顏色。

一看,憔悴的面孔在厚粉下更加滄桑,又改了淡妝,再拖下去也不用出門了,才取過手袋,帶了有關文件,找出雨傘,到樓下搭車。

曉非似一塊望夫石似站了十五分鐘,根本沒有空車。

一定要遲到了。

濺起的雨水把她小腿以及裙子下截染濕。

曉非麻木不仁的站著不動。

黑色的星期一,毫無疑問。

曉非凝望路口,有一輛空車駛進,三四個人迎上去爭。

曉非忽然甦醒過來,不,不能聽天由命,要努力爭取,她收起雨傘,沖向前方,一個箭步,拉開車門,坐上去,不理身後人喃喃咒罵,立刻吩咐司機駛往目的地。

曉非嘲弄的笑了。

頭髮遭雨淋濕,垂在額前,她取出小鏡子看一看,嘆口氣,為什麼兵敗如山倒?

捱到大豐,濕衣服也幹了。

剛剛準時,不遲不早,連曉非都覺得意外。

三位老闆與她談了十五分鐘,客氣地叫她回去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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