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第2/4页)
。他很少做逐字逐句的分析,而着重文学风格和作者的人品,以及源流脉络的掌握。正因为他循循善诱,待人和蔼,醇笃狷介,平易豁达,故台大中文系自台静农掌舵后,便有一个任你翱翔的自由开放的宽广天地。正如张淑香所说:“人人都说他无为而治,但无为而无不为;当时那一片清畅自在的生机,实在就是来自老师本身磅礴开阔的气象,醇雅豁朗的风姿,以及名士耿介清拔的修持,一种无言自化的启迪。这样的老师,如清风明月,涤人耳目,洗人性灵,自然引人瞻瞩高远,寄心遥深,而不以眼前利害得失为务。”6 在一个最容易产生文人相轻的地方,中文系师生在台静农的带领下未闹过大的矛盾。学术上虽有不同看法,但没有演变到党同伐异的地步。
台静农在“歇脚庵”一住就是四十年,故原无久居之意已不复存在,因而台静农请张大千居士另题斋名,写了一方“龙坡丈室”的小匾挂起来。他对此解释道:“落户与歇脚不过是时间的久暂之别,可是人的死生契阔皆寄寓于其间,能说不是大事。”7 有人劝他写*,他对此的回答是苦笑:“能回忆些什么呢?但也有意外,前年旅途中看见一书涉及往事,为之一惊,恍然如梦中事历历在目,这好像一张封尘的败琴,偶被拨动发出声音来,可是这声音喑哑是不足听的。”8 自己的声音是喑哑了,可他愿意提携那些声音仍洪亮的人去歌唱。1960年,因《自由中国》杂志遭查封而受牵连的聂华苓家中,突然来了一位素不相识的前辈,这人便是台静农。台说明来意,即希望她到台大去担任“现代文学”课的教席后,聂华苓惊讶得不知如何回答。“不仅因为台先生对我这个写作者的礼遇,也因为我知道台先生到台湾初期,由于和鲁迅的关系,也自身难保;而我那时在许多人眼中是个‘敬鬼神而远之’的人。台先生居然来找我!我当然心怀感激地答应了。”9 正由于换了一个环境,此时受特务跟踪的聂华苓感到自己来到另一片广阔明朗的世界。她不再担心受特务骚扰,又开始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台静农的文学观无疑是传统的,他常在人前堂正而自然流露出一种尊严与高贵的面容,但未给人可敬而不可亲之感,因为其中洋溢的多是舒坦宽厚的精神。正因为他有宽广的胸襟,故除介绍词学大家叶嘉莹来台大中文系教诗选,使那些莘莘学子有瞻仰系里第一代师长谆谆风采的幸福外,还容许被线装书垄断的中文系让从美国爱荷华写作班毕业的王文兴到这里来教外国现代文学,其所用的全是英文教材,讲的不是英国的乔伊斯、美国的海明威,就是法国的萨特、德国的考夫曼、美国的佛罗斯特。这门课为中文系学生打开另一个世界的文学视野,并在王文兴的启发下不少人走上了创作道路,其中不少还是著名的现代派作家。正是台静农引进王文兴这种内省型的作家到台大中文系来,才促使中文系流风余韵,馨香不尽,让《现代文学》杂志与台湾的中国文学研究在风气上有所转向。
台静农(4)
众所周知,在台湾学术界,中文系与外文系往往代表两种不同学风、学派。前者着重研究古典文学,鉴于当局不许传播鲁迅及其30年代文艺的禁令,中文系便无法开“中国新文学史”课,因而学风显得封闭保守;而外文系以研究西洋文学为主。虽不开“中国新文学史”课,但由于系风开放,师生对大陆新文学作品作家都心向往之,并在老师鼓励下搞起了原本属于中文系专利的文学创作。台静农把这两股不同的学派结合起来,不但请进王文兴这样的前卫作家到中文系酿造适合创作的环境,而且在欧美文学大本营的《现代文学》上连续推出“中国古典文学研究专号”,使传统与前卫两种文学思潮在这里汇流。
李敖在台大读历史系时,台静农是该校中文系主任。台静农没教过李敖,但在李敖穷困潦倒于1957年出售家藏旧版《资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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