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嫌隙 (第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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扰乱官场,使得有才者反被无才之人凌压,若换做是我……”

“当然是,杀了他。”

杀了他……

吴有才蓦地打了个冷战。

他匆匆回神,像是从那个惊悸的梦中清醒,双手用力握住考篮的篮盖。

要杀一个主考官,哪有这般容易。且不说这事能不能成,他如今孑然一身,亲眷都已离世,倒不必担忧会连累谁,然而从小学着“远思扬祖宗之德,近思盖父母之衍;上思报国之恩,下思造家之福;外思济人之急,内思闲己之邪”的读书人,要为了一己私欲杀害无辜之人,于他来说简直像是邪魔的蛊惑。

那主考官跟他素无冤仇,就算真如陆瞳所说被人勾串买通,也罪不至死,他怎能动手?

何况,他做平人百姓做了这么些年,早已习惯忍气吞声,什么不公平、什么欺压,连争一争的念头都没有。

倘若是十八岁的吴有才,或许尚有一丝勇气与浊世、与权贵抗衡,而如今被世事蹉磨过的吴有才,早已没了那份心气,像是一张被熨平的墨纸,平平摊在天地中,任由风雨摧折。

“公平”是奢侈的东西,穷人不敢妄想,或许只有一朝死了,去阴司找阎王判官才能给得了一丝半毫。

他摇了摇头,像是要将脑中这些纷乱思绪一并摇出去,垂首用力打开考篮的盖子。

考篮里是一些旧物,他要新装入一些纸墨,明日一并带到号舍中去。

他伸手掏出几张旧纸,掏了几下,指尖突然触到一个坚硬的东西,心下疑惑,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个红花布层层裹着的包囊。

这是……吴有才凝神。

红花布是母亲惯来缝补衣服用剩的布头,这包囊约摸是母亲偷偷放在考篮里的。他将包囊拿起来,手指摹过粗糙的花布,似乎能感觉到母亲的余温。

看了一会儿,吴有才试图打开这包囊,一打开,他才发现这包囊被一层一层包裹得很紧,直拆了五六层才彻底拆开,里头散着一些细碎的干草,干草围绕间,整整齐齐摆着十锭银元。

竟是一百两银子。

吴有才一下子呆住了。

这是母亲留给他的银子!

像是有一根针陡然刺进他心中,绵密的疼自心间霍然蔓延,吴有才的眼泪顷刻涌了出来。

母亲一生节俭,杀鱼卖鱼,一条鱼不过挣十几文钱,他不知道这一百两银子母亲要攒多久,但这必定是她千辛万苦为他留下来的积蓄。她没有告诉吴有才,或许怕吴有才拿这钱去买了无用的药材,亦或是为了其他。

儒生枯坐在地,眼泪如奔涌的泉砸了一地。他仿佛看到母亲拖着残败的病体,将满满一箱子铜钱换了十封漂亮的银锭,又一锭一锭地擦干净,小心翼翼用布包好藏在这考篮中。他好像能看到母亲站在他跟前,如往日一般笑着宽慰他道:“我儿考中日后做了官,免不得要打点四周,抠抠索索成什么样子?这些银子拿着,莫叫人轻看!”

母亲的音容笑貌宛在跟前,他却伏在地上哀恸嚎啕,于悲哀中,又有浓烈的怨恨与不甘自心头烧起。

他永远也考不中,他永远也做不了官!因为往上的梯子被人拦住,因为他只是鲜鱼行中杀鱼的穷人!

吴有才猛地抬头,恶狠狠盯着桌角的那张油纸包,油纸包在昏暗光线中,在这地上散落银锭的鲜明中,无声冲他冷笑。

犹如被蛊惑般,他朝那封油纸包慢慢地伸出手去。

凭什么呢?

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

他不想一辈子做涧底松,也不想一辈子屈于山上苗。

陆瞳那些动摇人心的话又慢慢从他心头浮现起来。

风雨欲来的灵堂中,儒生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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