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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体仁冷笑连连,摇头道:“慌什么?何吾驺以为把事情弄大便能弹劾老夫,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既然陛下不要这朝廷脸面,老夫便拭目以待,哼哼,大军云集?团练营可不是流寇这么好收拾,诸位也不用心急,等剿抚无用时,才是我等上台唱戏之时,现在嘛,诸位只管静观事态发展也就是了……”
乾清宫东暖阁内,一缕缕青色的烟雾从宝鼎之中袅袅升起,屋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崇祯帝拿着一份河南旱灾的奏疏看着,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曹化淳跪在边上的阴影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为人子而饮母之血,饥食父之肉,骇人听闻!杀父母炙而食之,恒古未有!”崇祯帝愤怒的把奏疏扔下,半响后端起几上的茶杯,浅啜了一口,这才开口道:“此次昌平叛乱,倪宠罪不可赦!”
曹化淳连连磕头,道:“奴婢识人不明,用人不当,恳祈皇上降罪责罚。”
崇祯帝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罚俸一年,等会去自领杖二十,降一等留用。”
曹化淳如释重负,连忙磕头道:“罪臣谢皇上隆恩”
崇祯帝沉吟片刻,道:“换个谨慎点的,切忌再鲁莽跋扈,坏朕大事……”
和许多内臣领旨之后便急匆匆的赶赴昌平各处不同,刘遵宪并不着急,他等退朝后先去阁老家里走了一趟,又去拜见了左都御史唐世济,心里对此次出使昌平已经有了腹案,又等下人备齐了旗伞顶马,护卫仪从后才不慌不忙的出了京师,刘遵宪嫌坐轿气闷,骑在高头大马上左顾右盼,出了德胜门,虽然叛兵还在昌平,但一路上已经遇到几波蓬头垢面的京营败兵,这些败兵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有些在野地上烧火烤炙食物,有些吆喝着拦住路上的行人索要财物,刘遵宪有些心惊,命心腹家丁拔出兵器护卫,又打出钦差的旗号,这才稍稍心安,他招了几个败兵询问,所得信息都是如出一辙,团练营在昌平闭门搜索,无论官衔高低只要是京营的一律杀头,永安城内早就血流成河,他们这些人是最早一批逃出来的,自从团练营占据城门后,京营就没有人逃出来了。
没想到昌平这边,待罪听参的昌平巡抚何谦已经在城郊等他到来了。
何谦与刘遵宪有同年之谊,在京师时也时常走动,很是引为知己,眼下看到何谦愁容惨淡的样子,刘遵宪心里也是唏嘘不已。
看到刘遵宪一行声势浩大到来,何谦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远远朝刘遵宪拱手,走到近前又是一揖到底,双眼泪花盈盈,说:“刘兄,千万救小弟一救……”
第一百章走或留?
何谦道:“昌平原本兵额不少,但多是老弱病残,那有什么战斗力?兵少也在其次,最急莫过于欠饷,俗话说无粮不聚兵,这些军户所求无非是能吃饱饭,养家糊口,有几个是真心想在沙场一刀一枪博功名混出身的?目前几个营头都欠饷,多的已经一年多没发过饷了,饭都吃不饱,更别提什么盐菜马干的,除了欠饷,更恶劣的是喝兵血,各营将校有几个体恤士卒的,上次标抚营有个千总带头,几百号人一声发喊,竟把北关几家商号都抢了,昌平一带大商号都是皇亲贵卿撑腰,要是捅到御前,皇帝怪罪下来哪个担当得起?”
“何兄又是如何处置的?”刘遵宪问道。
何谦苦笑到:“处置?怎么处置?崇祯元年宁远欠饷四个月,发生兵变,其余十三个营响应,乱兵逼死巡抚毕自肃,缚总兵官朱梅、通判张世荣等,最后又如何?还不是不了了之,这还是承平之时发生的事情,我能如何?那个千总振肩一呼,应者云集,当时情形如干柴将遇烈火,谁敢调兵平乱,陪着笑脸说尽好话才把乱兵劝了回去,连退赃都不敢提,谈什么镇压?那些商号的损失最后还是兄弟我找昌平众多官吏凑份子才把窟窿给填上,上头哪理会这些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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