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 (第2/5页)
狼藉。
她害怕一片狼藉的感觉。
他的唱片整齐地叠放在柜子上,她知道他喜欢音乐,生活中不能没有音乐,否则怎么写作?另一边是书柜,他更喜欢阅读,喜欢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吞食的感觉,阅读是一个人的娱乐,所以他永远不必担心缺少搭档。他很爱写作,文字跳动到屏幕上的瞬间迅速死去,有些东西无法记录,虽然你可以把它们排列的很美。
他想写一本小说,断断续续,在小说里他一直寻找一个人,遇到了几个人,拒绝了一个人,忘记了一个人。他总是没法下定决心,和自己的战争让他厌倦。这样吧,不,还是这样吧,不行,这样那样都不行,做不到,没办法,然后睡不着,他逃开那张床,趴在窗口一根一根地抽烟,火星在夜风中若隐若现。
序言(2)
我们每个人都会死,在我们死之前我们不会太多去想这个问题。死亡不是一个最好的结局,但它是一个最通用的结局。没人会对此有所异议,因为生命被带走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场司空见惯的毛毛雨。没人会对自己的结局产生怀疑,因为我们都会死掉,我们每一个人。
这一切符合逻辑,这种推断没有漏洞。她仔细想想,的确没有。她走到房间的尽头,空气好像越来越稠密一样,但是没有关系,一切干净整齐。她走过去,带着一种谨慎的态度,好像一只轻巧的小鹿慢慢踩进昏暗的森林深处一样。
就在那一个点,他埋下头,他看见她的脸,她洁白的皮肤被擦拭地非常干净,每一丝脉络都清晰可以见。她的头颅就这样在他的手心里,像一朵花一样安静。
四年时间恍然大梦一场。四年前的那个夜晚,已经像坏掉的怀表一样,被永远埋在时空废墟的尽头。
今天,他二十五岁。他写了这本小说,为了记得,也为了忘记。有些东西文字无法记录,但依然会带来某些启示。写作和阅读不能拯救任何人,但还是能给继续的旅程带来一点勇气。
而她,在阳光的那一端,或多或少,得到了答案。
2004年9月,我认识了他。他学核物理,大学三年级。高而清瘦,聪明,整洁,自律。他借宿我家一晚,从此成为挚友。
2009年6月,我在轻度忧郁症中为他写序。我们彼此相亲相爱。
【后记】
上一次离开西安的时候,外婆和母亲送我上机场巴士。她们站在路边,一边交谈一边冲我不住地挥手,我将离开短短几个月时间,在她们看来也是很隆重的事。而我早已习惯一次次分别,习惯在各种各样的交通工具上自娱自乐打发时间,因为本质上这与固定在某处感受孤单并无区别。
一个小时后,我坐在候机厅里继续写小说,也就是这本《那不勒斯的九月》。过去的几个月来,太多地方留下我打字的身影,飞机、火车、床、咖啡馆、朋友家、实验室如此等等。最寻常的情景是早晨起来,打开笔记本,倒一杯咖啡,点一支烟,慢慢将昨夜脑袋里混乱的想法梳理成章,然后试图把它们变成一行行文字。
我不敢相信竟然花去将近半年时间才完成它,更加无法相信的是最终还是做到了。完成这样一件事对我来说意义重大,不仅因为过去的两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写作的自信心已然动摇;更因为在灵魂深处,我需要某种坚持来激励自己。就像保罗?施拉德所说,“《出租汽车司机》是我在人生低谷时写的,那是一次自我疗伤。”
所以这本书是坦诚的,具有真实的情感和人格。纵然很多时候坦诚意味着遭受攻击,但一个人只能写出他经历过的东西,事实的体验未必是写作的出发点,却最终成为它的终点。这也意味着,写作能将作者代入存在于想象中的情境,并且引导他走出来,像某种数值模拟的实验,不会造成损害,却得到精确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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