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 (第3/4页)

的灯光看路,走得倒不是甚艰难。

又拐了个弯,晕黄的灯光被挡在身后,安静的路上只能听见衣袍摩擦的声音。

“明天是我爹的忌日。”君归突然说道。

衣白苏脚步没停。

“所以你才急匆匆的赶回来?”他又问,扯了下衣白苏的手,侧头仰着脸去看她。小孩子特有的纯净眼眸黑亮,能映出天上的模糊的月轮。

头顶横斜的枝干渐渐挡住了月光,金罂木的繁花擦着她头发,她依旧默然不语,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脚下的路又转了个弯,她看到了熟悉的君侯府,熟悉的木匾,熟悉的灯火和廊檐。

偏生少了那个人。

她显得有些悲哀,拉着君归又上前走了两步,让他自己回家。

君归又扯了下她的袖子:“我家人一般是巳时去祭祀我爹,你可以提早一点,这样不必碰面。”

他显得有些得意:“你是我娘的师妹对不对?是不是还暗恋我爹?早就觉得一提我爹你就不对劲……这样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医术高是因为一个师父教的,假冒我娘是因为对我爹求而不得!”

衣白苏被他逗乐,心头悲哀稍稍散去一些,她无心逗弄他,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将他往府里赶去。

君归刚得意片刻,扭头正欲回家,突然发现了家门口阴影处坐了一个人,他惊了一下,脸上顿时流露出惧怕的神色。

“爷爷——”他唤道。

公爹……

衣白苏吓了一跳,他老人家不是卧病在床好些年头了吗?怎么又能下床了?

君归偷偷回头看了一眼,眼见衣白苏露出和自己一样的神色,顿时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触。

老侯爷咳嗽了下,身后的老仆将他推到了光亮处。

老君侯头发白如雪色,侧脸上还有一道疤痕,这是他年轻时候在乱世里讨生活留下的痕迹,生下君晞那般俊逸儿子的他面貌是不丑的,即便是有那道刀疤,也是个极有气势的帅老头,只是早些年杀人太多,眼眸之中还有煞气未散,很容易让人心生畏惧。

比如衣白苏。

她天不怕地不怕,在山上学医的时候被师父养成了人格障碍,连害怕是什么都不知道,下山之后君晞又将她宠上天,没有女儿的婆婆更是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唯独自家公爹——

这位坑杀俘虏数万人依旧饮酒高歌的公爹,只要稍稍皱个眉头她就想哆嗦……

老君侯抬起手,朝君归招了招手。

他用力地拍了下君归的肩膀,听见砰砰的声音,又看着他晒得漆黑的脸蛋,点了点头:“多走走路,多见见人,眼放宽一点,心变大一点,才能长成结结实实的男子汉。”

君归连忙讨好地露出个笑脸。

老君侯道:“去见见你奶奶。”

君归立刻啪嗒啪嗒跑了个没影,管家追在他屁股后边一口一个小祖宗地叫唤着让他慢点。

老君侯看向衣白苏,他手指在轮椅上敲了敲,半响道:“你也回去,以后带君归出去,提前同我说一声。”

“是。”衣白苏道。

“我半生杀人如麻,儿子儿媳早逝皆是我的报应,你心中若怨恨,那不必怨恨老天爷,恨我即可。”老君侯突然又说了一句,他表情冷淡,与十多年前神色没有一丝不同,只是彼时他只有鬓边几缕银丝,如今已经满头白雪。

·

大秦立国不过三十余年,正儿八经安定下来也不过才十余年。所以长安西边划给勋贵们用作墓葬的山头还是空空荡荡的一片墨绿色的山野。

这天是十五,偶尔有些远远赶来上坟的勋贵们的车架,但是大多数都是守墓人按照家主的吩咐在随便烧些纸元宝。山间袅袅青烟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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