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部分 (第2/4页)

,到后只能干嚎一阵,连眼泪亦挤不出来,全无养父暨亲家翁模样,贾珍贾蓉也不大理他。

贾赦对不得不早早起床来应付这丧事,又不能晃晃就走,心中十分厌烦,但见到贾珍那副有趣的模样,也就乐得留下且起起哄。

唯有贾政赶来后,对此事极为认真。他见贾敬根本不回,尤氏撂了挑子,贾珍大露马脚,着实忧心忡忡。贾珍恣意奢华,已属不当,而那离奇僭越的行径,尤易惹出乱子,他对之实难容忍。除了常规的僧道超度,贾珍还令在天香楼上另设一坛,专请九十九位全真道士打四十九日解冤洗业醮,本来众人对秦可卿的病逝一说就纷纷起疑,这样做,那不等于不打自招吗?此事已大大不妥,尚未劝说,贾珍又在用什么棺材的问题上,大兴波澜,那时已有人送来几副杉木板,贾珍都嫌不好,可巧薛蟠也来吊问,偏对贾珍说:“我们木店里有一副板,叫什么樯木,出在潢海铁网山上,作了棺材,万年不坏。这还是当年先父带来,原系义忠亲王老千岁要的,因他坏了事,就不曾拿去。现在还封在店内,也没有人出价敢买。你若要,就抬来使吧!”贾珍听说,全不忌讳,竟喜之不尽,即刻命人抬来。大家围看,那帮底皆厚八寸,纹若槟榔,味若檀麝,以手叩之,玎珰如金玉。贾珍笑问:“价值几何?”薛蟠笑道:“拿一千两银子来,只怕也没处买去。什么价不价,赏他们几两工钱就是了。”贾珍听说,忙谢不尽,即命解锯糊漆。贾政忍无可忍,因正色道:“此物恐非常人可享者,殓以上等杉木也就是了。”一边说一边给贾赦递眼色,意思是我们长辈该劝时一定要开口才是。贾赦只当没看见他那眼色,拈着胡须竟对贾珍的选择点头称是。

贾政闷闷地回往荣国府,心中很是担忧。只好暂用天意排解——也许,那秦可卿最终睡到她叔爷未能睡成的寿材中,是她必有的造化;但愿不要泄露,莫株连到贾家就好,特别是千万不要影响到元春正谋求的晋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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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观的静室中,贾敬在蒲团上趺坐,他合目良久,却作不到意守丹田。

贾蓉白天来报告了他,秦氏已病故;当时他只哼出“知道了”三个字,便挥手让贾蓉退下。贾蓉回家报知贾珍,贾珍叹道:“太爷是早晚要飞升之人,如何肯因此事回家染了红尘,将前功尽弃呢?也只好我们冒昧作主料理罢了!”贾珍之言,说对了一半,近年来他那炼丹炉,下面的火是越来越青,上面丹埚内的铅汞是越炼越精,而他对尘世的记忆与牵挂,却随之越来越如飞烟游丝……

他父亲贾代化生下他以后,虽在他之前已有一子贾敷,却偏心于他。后来敷哥未能过成“出痘”关,在###岁上夭折,父亲对他就更寄以厚望,他也曾以家族的栋梁自居。父亲病故后,他袭官生子,俨然族长风范;他本想忠厚守成,谁知后来却蹦出来个“家住江南姓本秦”的尤物!

……那时荣府的叔叔贾代善还在世,叔叔和婶母却并不满足于守成,他们和皇帝那乱麻般的一家子里的几根麻线,有着那扯不断沤不烂的源远流长的关系——这自然也是父母曾经珍惜过的关系。但父母已去,他不想承袭那一份惊险,虽然那也确实可能给贾家带来新的飞腾……叔婶对他晓之以理、喻之以利并动之以情,最后,那份情让他无言以对——难道能忘记秦氏之父多年来对贾家的提携庇护么?现在人家有难,能撂开不管么?

……管也罢,却又必须收留于宁府,以秦业的抱养女身份,作为贾蓉的童养媳藏匿,他虽拗不过二位长辈,照办了,却从此坐下了心病;每有不甚相熟的官员来拜,或传来宫中的秘闻,他便心惊肉跳;他给秦氏定名为秦可卿,寓“情可轻”之意,为了前辈人之间的情分,后辈就该背负如此沉重的义务吗?不!所以一定要把“情”视为“可轻”之物!

……可轻的,又岂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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