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2/4页)
上心头!
“那巫族贱人的女儿,你以为我当真是不敢杀她?既然你这么在乎,我便让你看看!来人呢!来人!”
空旷的寝殿中不见有人回应,唯有潮湿而浓重的雨意悄然弥漫,断续间夹杂着冰冷的雨声。
子昊一声冷笑,将一面铜镜送到太后面前,不无嘲弄地道:“自以为天下最美的女人,却有着蛇蝎般的心肠,可惜现在你连美貌也不再有。”
太后一生自负容貌,猛见镜中憔悴不堪的倒影,浑身如罹雷殛。她惊恐地尖叫一声,挥手便将铜镜打翻,慌乱地整理早已失去光泽的头发,满目焦灼。
子昊冷冷看着她,弯腰将铜镜拾起,把弄在指间,“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实在是这世上最令人生厌的女人。无怪父王始终对你敬而远之,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你这种女人——就连那岄息,背着你也不知曾和多少女子厮混。哦,对了,你不知道吧?有人曾问他这世上最美的女人是谁,你猜他的回答是什么?婠夫人——子娆的母亲,被你生生逼死的婠夫人——你永远都不如她,不如已亡之人……”
狂风骤起,倾盆大雨中一道道惊雷滚过琉璃重瓦,震动天地,直击心头,太后哑声切齿,神情已见狂乱:“你胡说!不可能!他敢背叛我!他敢!”她的声音突然间断在喉中,一只手仍指着东帝,另一只手痉挛地握在胸前,忽而身子剧颤,一口鲜血喷落满襟。
子昊面无表情地看她向后倒下,那面铜镜随着他的转身坠落在榻前凌乱丝锦之上,镜中幽光,一抹红罗似血。
凤帷滑落,宫灯骤熄,夜雨如幕,一切重新陷入寂静。子昊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殿中只听到自己轻微的脚步声,从那片阴暗昏瞑的深宫,逐渐走向外面高阔的殿宇,庄严的宫门。
一人生,一人死,今夜之后的王宫将不复往昔之靡乱,然而放眼天下,却是满目疮痍——贤臣放逐,良将折戟,苛政苦役,苍生困顿,王室衰微,诸侯群起,九域动荡,战祸连绵……
殿外铺天盖地的雨丝反射出点点光亮,不时飘落在他的脸上,冰凉一片。他驻足于殿阶尽头,抬头看向无边无际的苍穹,唯见夜深近墨,风雨飘摇。
第2章 第二章
玉阶如洗,檐雨如注。
子昊负手立于寝殿之前,静静望着王宫正北方,雨湿衣襟,犹自未觉。
离司站在他身后一步之遥,抬头沿着他的目光看去,越过重阁飞檐,一座宫殿隐约出现在视线尽头。那是琅轩宫,已被封禁了七年的深宫在漆黑雨中只露出模糊的轮廓,那女子的身影却如此清晰。
有女绝色,美而近妖。静若莲华,展若凤翔。
襄帝九公主子娆,婠夫人所出。太后诛襄帝子嗣,恨其母媚艳,妒其颜倾国,于琅轩宫尧光台架柴薪、浇桐油,欲以火刑。及刑动,天降暴雨,三熄其焰,狂风骤作,人不能立。众臣跪谏乞恕,太后不得已而赦之。公主下阶,其后长空霹雳,天降惊雷,击燃柴薪,焚尧光台,焰高十丈,毁宫倾宇,浓烟蔽日,百里可见。众人扑救,三日不止,台毁而火熄。太后惊惧,以为妖女,筑九重玄塔于琅轩宫而囚之,永不赦出。
离司至今仍记得那日。烈火冲天,妖娆似血,阶下内外朝臣俯首跪求,哀声一片,白衣赤足的九公主在尧光台前绰约而立,一双凤眸斜飞如媚,似笑非笑望着凤座之上的太后,自始至终未有片言哀求。灼灼烈焰之下,那勾魂夺魄的眼中荡漾着的,尽是嘲弄与不屑……
冷雨潇潇,光影迷蒙,近在咫尺男子的侧颜轮廓分明——何其相似的眉眼,微笑底下冷冷的嘲讽,漠然之中淡淡的怜悯,当他看向你,那目光清醒得会令人心悸。离司正想得出神,忽听子昊轻叹一声,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问她:“七年了,不知她现在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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