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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最難過時,其實是感覺不到難過的。他只會一遍一遍告知對方,我沒問題,我很好,所以你要走就走吧。真的,我沒事。

你不用擔心,也不要愧疚。

對你溫柔這件事,略大於世界,略大於宇宙。

且極大於我。

季元現回首,彎腰撐著膝蓋晃晃腦子。今晚他太疲憊了,一直努力讓自個兒保持清醒。他問:&ldo;未來商業領袖峰會,還去嗎。&rdo;

顧惜沒有遲疑:&ldo;去。&rdo;

&ldo;有立正川。&rdo;

&ldo;我說了,我會去。&rdo;

顧惜盯著季元現,思緒卻有點走偏。他遽然伸手摸一把元寶的臉,忽地自嘲一笑。

心急了,他這次是真心急了。

蟄伏十幾年,忍耐那麼久,怎能一朝付之東流。

&ldo;我不會給他臉色看,你放心。&rdo;

季元現有點懵,這和他預期不太一樣。立正川和顧惜實則屬於同一類人,他們均是十分驕傲。區別在於顧惜內斂,但立正川張揚。

他原以為出這事,顧惜不會再參與其中。來幹嘛,給自己添堵嗎。

顧惜突然笑兩聲,他伸直雙腿,渾身放鬆地靠在沙發上。他想通了,有點醍醐灌頂的意思。

不是放棄。

遠沒到說放棄的時候。

季元現搞不懂,也沒那個精力再去思索。今晚到此為止,他是真想回家睡覺了。

&ldo;行吧,那我送你回家。趕緊起來,明天就別去上學了。你這一身酒味,顧媽會不會罵你。&rdo;

顧惜嗅了嗅衣服,無所謂地搖頭:&ldo;今晚我就留這兒了,東望有的是房間。我找人送你回去,嗯?&rdo;

&ldo;那趕緊的,我實在困了。&rdo;

季元現揮揮手,等顧惜打電話安排司機。

送走元寶時,顧惜一直站在窗戶邊。他雙手抱臂,眼底是深沉的夜色。顧惜呼出口氣,忽覺自己遠沒想像中大度。

他沒有放棄,只是不再執著於當下。季元現說得對,時間還長,誰是最後贏家還不一定。顧惜心想,我他媽都守了十七年了,再守一個十七年又如何。

他不信,不信立正川有本事與季元現走到最後,不信立正川會與家人出櫃。包括元寶,都不一定敢在季夫人面前坦誠性向。

善良的人,也會居心叵測。

顧惜覺得自個兒就是,他忽然不想修仙了,立地成魔也非不可。直到季元現上車,座駕駛出他的視線。

顧惜抬手,對著天地一線,黑夜盡頭。做了個開槍的動作。

顧惜想,再守個十年,未嘗不可。

他會一直等下去,等到他們分手。

季元現不知,今晚的談話遠沒有打開心結。

反而使得顧惜彌足深陷,奔赴深淵。

季元現回家時,立正川還在客廳等他。小軍長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他瞅一眼時間,凌晨四點五十,再不睡得天亮了。

立正川朝季元現走去,剛蹲下想幫他換鞋。

誰知現哥突然拉住小軍長的後衣領,一把將他提起來。

&ldo;別忙。&rdo;季元現說。

他終於放輕鬆,所有的理智冷靜、心酸無奈,俱如潑雷,霹靂而下。

真累。他想,他還是有點難過。

&ldo;川哥,我不想走路,你背我進去。&rdo;

立正川瞧他神色疲憊,臉色發白。也不廢話,很男人地蹲下身子。

&ldo;行,依你。&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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