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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山君苏毓是在入门式前一日回来的。
云中子在峰顶打完座,回到自己的山堂,就见师弟坐在堂中,手捧一杯清茶,眉目被茶炉上升起的氤氲水雾半掩,看不真切。
正是红日西沉的时分,熔金般的斜阳洒了满院,把芝兰和竹柏都镀上一层暖色,落到他身上,却顿时冷了几分。
看到这样的他,云中子总是不由自主一恍惚,当年师父捡回来那个满身血污的孩童还历历在目,却已经恍如隔世。
他的修为比年纪长得更快,身上的人味却是一日比一日淡。
想到他对小顶母子的绝情,云中子心肝一颤,好好个孩子,怎么就长成了个衣冠禽兽呢?
苏毓听到脚步声,放下杯盏,抬起眼,淡淡地一笑,唤了声“师兄”,漆黑深静的眼眸微微一动——对着自小带大他的师兄,他还剩下一点稀薄的耐心,好歹愿意略假辞色。
云中子在他对面坐下,接过他递来的茶碗:“此去魔域,可还顺利?”
“嗯。”
苏毓微微颔首,伸出长指,将案上一物往师兄面前推了推。
云中子定睛一看,却是枚三寸见方的金印,印钮铸成姑获鸟的形状。
他眼皮一跳:“这是……”
苏毓淡淡道:“路过燃丘城,顺便拿了下来。”
云中子登时一脑门官司,燃丘城是魔域九城之一,地处要隘,向来是三大宗门暗中争夺的要地。
更要紧的是,毗邻此城的燃丘山,是十洲唯一产离朱草的地方——单是这一项,便是每年数百万灵石的收益。
孤身一人抢了人家一座城,可听他那轻描淡写的劲头,仿佛只是出门买个菜,顺便捎了一把葱。
狂是这祖宗狂。
云中子一个头变两个大:“如此行事,恐怕过于打眼了。”
虽说魔域如今群龙无首,九城主割据,但谁都知道,燃丘和大衍宗勾勾搭搭,就差在城门上挂牌了。
大衍宗是当今天下第一大宗门,人家不要面子的吗?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苏毓淡淡道。
云中子一时语塞,他也明白如今十洲境看似风平浪静,其实底下暗流汹涌。
三大宗门呈鼎立之势,就属他们归藏根基最浅。
他虽有点迂,却不蠢。
争地盘时讲仁义,定然要吃亏的。
他们早已不是百年前那偏安一隅,不满百人的小门派了。
即便我不犯人,人未必能容我。
这世道,只有剑够快够利,才有人坐下跟你讲道理。
然而他心底隐隐有些不安,他近来如此张扬,几乎是明着与大衍宗为敌,真的只是因为目下无尘么?
他偷觑一眼师弟,见他神色如常,心下稍安。
应当是……他想多了吧。
他抿了口茶,旋即又皱起了眉头。
公事说完,该轮到私事了。
“咳咳……”云中子清了清嗓子,欲言又止,“前日那封书信,你看了吧……”
师兄的信向来絮絮叨叨,苏毓从来只看头尾,不过这事他自然不会承认。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让师兄费心了。”
仍是一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可惜他背地里是什么德行,云中子已然一清二楚。
装,继续装,他腹诽。
不过当面自是不好戳穿,只能旁敲侧击:“小顶姑娘身世凄凉,孤身一人路远迢迢地找过来,实属不易……”
苏毓眉宇间流露出些许不悦:“我与此女不过萍水相逢,她的事亦不便过问。”
也不知这炉鼎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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