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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某评论家认为,中国人包揽了印度次大陆上所有海运和载客的业务。近期在喀拉拉邦(Kerala)海岸发现的一艘沉船残骸,为我们展现了中国当时独特的平底船设计。

这种长途贸易的润滑剂是银子,也就是欧亚大陆唯一使用的货币。之所以会有这样,部分要归功于中国在成吉思汗时代之前发明的一种金融信贷体制,包括汇票和纸币的使用。蒙古人采纳并改进了这种体制,其结果就是大量的银子流入了新的货币信用体系。这种贵重金属的供应量大幅飙升,导致它和金价的比值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欧洲的某些地方,银价严重下跌,从1250年到1338年跌幅达一半以上。仅伦敦一城,大量的银子供应使皇家的钱币铸造量得以在1278年到1279年一年间就翻了四倍。亚洲的银币出产同样快速攀升:在草原部落,随着统治者大量铸造银币,金帐汗国的银币产量开始飞涨;新的地域也同样受到刺激,过去严重依赖物物交换或以大米换取其他产品的日本,此时也转向了货币经济并在长途贸易中越来越活跃。

然而,蒙古人的征服行动给欧洲带来的最重要的影响并不是贸易、战争、文化或货币,也不是野蛮勇士、异域物品、贵重金属以及流行于整个世界的思想和风尚。事实上,造成更为极端影响的是某种彻底融入血液的东西:那就是疾病。亚洲、欧洲和非洲暴发了瘟疫,正吞噬着千百万人的生命。蒙古人没有毁掉整个世界,但“黑死病”却可能做到。

几千年来,欧亚草原曾是各种牲畜和游牧民族生存的家园,但它同样也是滋生世界上最危险的瘟疫的温床。受灾地区从黑海一直绵延到中国东北。干旱和半干旱的生态环境极利于鼠疫耶氏菌(Yersinia pestis)的传播,特别是通过跳蚤叮咬的方式。传播瘟疫最有效、最迅速的载体是啮齿类动物,比如老鼠;骆驼同样可能受到感染,它们也在传染过程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冷战中的某项研究就曾把骆驼与苏联的生物战争计划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虽然瘟疫可通过饮食、呼吸或接触病菌宿主来传染,但从动物传播到人类则主要是通过跳蚤:它们在吸血前先将杆菌传入人体血液,或通过接触将杆菌传入人体受伤的皮肤;杆菌顺着血液流向人体的各淋巴结,如腋窝或腹股沟,然后迅速复制并引发肿胀或淋巴结炎。经历了此次瘟疫的著名意大利作家薄伽丘(Boccaccio)描述道,淋巴会肿成像苹果那样大,或至少是“鸡蛋的大小”。人体的其他器官也会受到感染,最终导致内脏大出血。黑色的脓水包和血水包不仅肉眼可见,而且是致命的。

现代鼠疫耶氏菌和瘟疫的相关研究证明,环境因素可改变流行病的循环周期,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因素就能将一场小型、可控的流行病发展成大规模的瘟疫。比如说温度和降雨量的微弱变化可大幅改变跳蚤的繁殖周期,由此改变杆菌本身的再生周期和啮齿目动物的行为模式。近来的一项研究认为,只要将气温增加1℃,就可能将大沙鼠(大草上的首要鼠疫携带者)的免疫力提高50%。

尽管我们不十分清楚14世纪中叶的这场瘟疫到底源于何物,但它在14世纪40年代迅速冲出了草原,蔓延至欧洲、伊朗、中东、埃及和阿拉伯半岛。瘟疫暴发于1346年,当时的一位意大利人描述道:“这种神秘得能让人立即死去的疾病”横扫了黑海边上的金帐汗国。为了解决一次贸易争端,一支蒙古军队包围了热那亚的贸易小城卡法(Caffa),然而大部队却被疾病吞噬,“每天有成千上万的人死去”,一位评论家如是说。军队撤退之前“受令将死尸用投石机抛入城中,希望用无法忍受的恶臭把城里人熏死”。但城里人并没有被恶臭熏死,而是被极具传染性的病菌所感染。最终蒙古人无意间用生物武器打败了敌人。

连接欧洲和世界各地的贸易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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