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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渴的目光居然从他那寻求冒险同时又拒绝世界的视网膜上读到了一首诗: 你想活下去吗 那么,背叛你的家人 我就是要当一个叛徒 我弄不清楚,这诗是写在他的眼睛里还是写在我的心里;也弄不清楚,我们俩谁把这诗涂上去的。 莫根是那种线条明朗、浑然天成的男子,眼睛里凝聚着柔水做成的刀光。那一双迷迷蒙蒙的深挚的眼睛总是闪烁一股不忠和放荡的神情,他望着我的时候,总是搅乱我那善于浮想联翩、胡思乱想的心。他的整个身体都在隐蔽地对我说:这是一个喜新厌旧、厌倦了忠贞与爱情的、渴望像一个钢琴家不断变换艺术手法那样不断变换情人的人。这样一双黑幽幽燃烧的东方的眸子镶嵌在这样一个男人的脸颊上,真是令我绝望。 莫根将于九月十三日携他的妻子返回墨尔本。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幽会了。为了九月十三日这个倒霉的星期一,我在内心已经整整哭泣了五个月。在这五个月里,我们的每一次约会都使我无望地感到我们正在奔赴破灭。 此时我们对坐无语。 终于,我说:“你走吧,我会在你离开的第二天也就是九月十四日就嫁到爪哇国去。” 莫根说:“是吗?让我来听一听那人是干什么的?” 我眼不眨声不乱,毫不迟疑地就从嘴里溜出来“打字员”三个字。 莫根说:“那么,他叫什么名字呢?” 我说:“他叫什么名字都可以。比如他叫‘汪汪’。”我学了一声发情时的公狗的嚎叫。 像我这样一种无可救药地追求生命之爱的女人,如果不是嫁给致命的爱情,那么我绝不会退而求其次——嫁给友谊,我宁可选择另外一个极端:实用主义。眼下,我正缺少一位得心应手的打字员。 “很好。”莫根对我的话不屑一顾。 真正的坏蛋就有莫根这样一种本领:准确判断出哪种坏话是真的,是他的同行们操用的语言;而哪种坏话是假的,是我这种怀着复仇与爱情的火焰渴望挤进坏人行列的人的语言。在莫根面前,我真是小巫见大巫。 “到九月十四日再决定嫁给哪一位‘汪汪’吧。如果那天我的电灯坏了,我也许就嫁给一位电工;如果那天我的电脑坏了,也许我就嫁给一位计算机专家。再说吧。”我说。 “很好。”莫根仍是怪怪地发笑,“这下我就放心了。” 我继续说:“九月十四日我还要做另外一件事。” “什么?” “剪头发,短得不能再短的头发。我见不到你,就去剪头发,不断地剪。” “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吗?” “当然。”我说。 “这么说,等我下次回来时你肯定是个秃头女了。” “估计如此。” 莫根不动声色,“很好。” 接下来,我们一阵冷声,谁也不说什么。 我终于抑制不住,一把拉过来莫根,扶靠在他肩上哭起来,“你这人怎么这么狠……”我抽泣着,“你走吧。” “你现在不是喜欢‘残忍’、‘变心’、‘冷酷’、‘不忠’、‘阴谋’这些色彩的词汇吗?”莫根说,“再说,是你自己说的要嫁人。这个世界谁能挡得住谁呢?” 莫根这样说着,却把我的身体越抱越紧。我能感觉到他用身体里的全部生命力抗拒着他自己的语言,他的身体其实在说:不!你不能嫁人。我会回到你身边的。 窗外的一束在暮光里晃晃悠悠的街灯把它那团苍白的光晕从窗口投射到墙壁上。不知不觉中,外边已是凋谢冷清的晚景。我一直都觉得,黯淡的光线有助于精神紧张者的肢体放松,那一幕昏暗的颜色实际上是遮挡敏觉思想的一扇帷帘。莫根那如水的手臂轻轻滑过我的肢体,他的手臂总是使我产生绵绵不断、缕缕如烟的倦意。&nbsp&nbsp&nbsp&nbsp

秃头女走不出来的九月(2)

我们最后一次脱衣、上床,那休养和缓解过我的某种重伤的床榻,发出吱吱嘎嘎的嘶鸣。奇怪的是,这一次我们并没有真正Zuo爱。我们完全沉浸到将要失去对方的心理紧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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