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2/4页)

被捆绑在离我们所有人都很远的礁石上,每当我想与他靠近,却只有被风浪推得更远。

那天我慌慌忙忙,搭乘最近一班早班车,又打了车,直奔杨宽所常驻的酒店顶层。用杨宽曾给我的长住房卡打开门,就看到满地的酒瓶子,旧床单,锡箔纸,女性内衣,避孕套。我绕过那些垃圾,叫客服清理了房间,又扒开大袋肮脏污秽,在最里层卧室,见到了一身酒气满脸胡渣的杨宽。

“杨宽,杨宽。”杨宽背靠墙,颓废地坐在地上。我叫了两声,也没反应。卧室实在太昏暗了,窗帘阖上,窗户没开,充斥一种难闻的气味,我心中害怕,绕到杨宽身后,把灯打开。酒红木地板被唯一一盏台灯照亮的瞬间,杨宽陡然睁开眼,拉我跌坐至他身旁。

腰椎磕得我整个人发木。我揉揉摔痛的屁股,尽力双脚跪地,单手扶他坐起来。我卷起他衬衣的袖口,轻轻抚摸他手上的伤口,“杨宽,是我啊,我是周灼,和你一起长大的,你还认识吗?你要先洗澡还是先吃饭,咱们先洗澡,洗完了澡,我带你到楼下吃你最喜欢的法餐好不好?”

杨宽轮廓深重的侧脸埋没在一片阴翳里。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应我的时候,他说话了。先是用带血的手指擦了擦我的脸,好像我脸上有什么令人难以忍受的脏东西似的。“周灼,”他用感叹的语气说道,“你有一双非常美丽的眼睛。”

然后他把他的嘴强硬地按到我嘴上,膝盖重重顶上我肚子,用两只手残酷地撕开了我的长裤和内衣。

我反抗,他就打我。我不明白,呜呜地说,“杨宽,你怎么了,你连我也不认了吗?”杨宽捡起一旁台灯,撞到墙上打碎,碎片强烈地划伤我颈部的皮肤。又从长靴底部抽出军刀,锋利的刀刃边缘,冰凉地贴到我脸上。不知是他的血还是我的血,顺着他面颊,一条一条流下来,在黑暗中,辨得到鲜热的气味。我吓得再也不敢尖叫也不敢动了,他伏在我身上沉默喘气,时而低嚎,像一条野狗。

在女服务员高声惊叫中,我狼狈地逃离了房间。她大概以为我死了,看到我捡起衣物,赤身裸体地活过来,就又加倍地叫起来。我躲在电梯,勉强套上长裤和衬衫,从学校出去,路遇球队晨练的傻大个,跑步追上来担心呼唤我的名字,我低下头,避开他们眼神,像疯了一样,不知哪来那么大力气,从他们身上夺下外套就走。时至盛夏天,我却穿着好几件长袖运动外套,在火车上不停地发抖。我想我要是个女孩子,这种情况倒还可以理解一点,我就还可以为自己找到一些坚强的理由。可是我是个男孩儿,我们家指望着我光宗耀祖,在我长大到十八岁的这些年里,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一个男生怎么可能被另一个男生压在身底下强 暴呢?人们肯定会说:你反抗了吗?你真的反抗了吗?我不相信,连反抗都不作,你肯是有意的!又或者:真没用,一个年满十八、身体健康的男大学生,居然连这都保护不了自己,你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学校的,只记得那天傍晚,走进校门,看到满天暮色,以为自己找到了庇佑。我缩在教学楼角落里,给我妈发了条短信报平安,然后直接把手机卸了,丢到垃圾桶里,谁的电话也不接,谁也不理。早出晚归,一天到晚在图书馆泡着。只偶尔出去上极少的课。不知过了多少时日,有一次英文朗读,外教走到我面前,问我为何这样愁眉不展。他捧着我的脸,叫我高兴点,“you have very beautiful eyes……”我的泪顺着眼角流落下来。

我们宿舍有个特别冷静的同学,和我同系,每学期都和我一起争夺一二名奖学金。周五下课后,我回去洗澡,大家都出去玩,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在上铺抱着课本读书。见到我偷偷趴在桌上难受,便问为什么。我在这死一样的日子里,第一次感到亲近,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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