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 (第4/4页)

上,艺术家大都是怪人、病人、狂人。我们也注意到,大凡非常可怪的议论,不是神经病者断不能想,就是能想,也不敢说,说了以后遇到艰难困苦之时,不是神经病人,断不能百折不回,孤行己意。所以古来有大学问成大事业的,必得有神经病才能做到。辜鸿铭有言:“世上所有伟大宗教创始者都是性格特殊、感情强烈的人。”又说,“要成欧洲意义上的宗教创始者一个人就必须有着强烈的、变态的个性特征。”《中国人的精神》海南出版社1996年版第67、71页。叔本华也说:“天才是以激烈、狂热的性格为前提条件的。”《叔本华思想随笔》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26页。这里补充一句:“叔本华之天才即艺术家也,所不同者名称而已。”《物质生命与价值》460页。就笔者所见,对这个问题说得较详尽的是卢那察尔斯基。他说:“文学中的病态现象完全不是比如说工程艺术中的病态现象”,如果一个工程师“精神错乱达到某种界限,他将丧失制造机器和建筑房屋的可能性,理由很简单:这种非常客观的职业要求极大的健全思考能力,而精神失常的作家,却能够有重大的成就,不仅仅是不顾自己的疯狂,而且是由于自己的疯狂”。“在绘画领域中……也有很多被认为是肯定的病态创作的现象。其实,在远古艺术家或者诗人一定是病态的典型。或者说得正确些——只有病态的典型才被宣称为诗人。”他还“发觉灵感同轻度的癫痫有许多共同点,有时则和干脆是癫痫也有许多共同点”。“总之,我们到处都看到最初文学家是病态典型的痕迹。”“很难想象没有高人一等的强烈的感受能力的艺术家;很难想象,如果一个人没有具备高人一等的敏感性会被认为艺术家。”“所有这些艺术家所固有的特征差不多是不可避免的。这些特征就已经证明某种精神不稳定性。”而“完全正常的人不能选艺术专业”。他确信:“在俄国文学中有许多极其伟大的作家需要一般地看做是病态的。”不仅在俄国,而且“在欧洲,也有大量富于病态的典型”。“因此,不能认为杰出作家天赋与变态心理、甚至与直接的心理上的疾病往往结合在一起是偶然的。”《关于艺术的对话》三联书店1991年版第214—220页。

必须说明的是,艺术作品不一定是、至少不完全是艺术家的“病”中之作,许多作品是“病”后完成的。是时过境迁之后的回忆之作。柏格森曾有言及此:“凡画家所绘画的,总是他在某年某日某时所看见并且不能再次看见的光景。凡诗人所唱的诗歌是他自己的情态,并且是不能二次重复的情态,凡戏曲家所启迪于我们”的“是灵魂之发展史,是情感与事件”的有机组合。“总之是曾经一度碰过而不能重复的东西”。张闻天译:《笑之研究》商务印书馆民国十二年版第160页。约德也说:“艺术作品非表现艺术家当时之灵感,乃表现其曾经有过灵感,而此灵感业已消失也;艺术作品所昭示吾人者非当时艺术家之所有,而是其所失,今欲追忆之者,……艺术作品所具体实现者是记忆而非灵见之自身,乃所忆得之情感之产物。”《物质生命与价值》商务印书馆旧版第462页。这就意味着,许多艺术作品其实是在艺术家出离病态,恢复正常之际完成的。范曾先生对清初大画家八大山人的精辟分析,可为佐证:“他老境来临的时候,八大山人的心灵愈趋宁寂、平静、恬淡,他远离了生平所经历的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