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 (第3/4页)

梦幻一样静悄悄地,连一点叫声也没有地聚集了过来。然后,它们也逐渐融进了周围的暮色里。那人坚信自己看见了变成仙鹤的父亲……

十二月××日

上午,借来三棱镜罗盘仪开始工作。这个仪器自从一八七一年以来就再没有碰过,而且连想也没有想起来过。不管怎样,先划了五个三角形。作为爱丁堡大学工科毕业生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但是我曾经是一个多么懒惰的学生呀。我忽然想起了布拉奇教授和德特教授。

下午又是和植物们裸露的生命力作无言斗争。像这样挥舞着斧头和镰刀干上能挣六便士的活儿,我心里就会充满了自我满足。然而在家里即使趴在桌子上挣到二十英镑,我笨拙的良心仍然哀悼自己的懒惰和时间的空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在劳动中忽然想到:我幸福吗?但是,幸福这东西不容易明白。它是存在于意识之前的。不过要说快乐的话,我现在就知道。各式各样的、许多的快乐(虽然也许每一种都算不得完整)。在这些快乐当中,我把“在热带雨林的寂静中独自一人挥舞斧头”的伐木工作放在一个很高的位置。的确,这项“如歌、如热情”的工作把我给迷住了。

现在的生活,不管给我其他任何环境我都不会愿意交换。虽然说老实话,我如今正因为某种强烈的厌恶,在不停地打着哆嗦。这也许是勉强投身于本质上不相称的环境,从而不得不体会的肉体上的厌恶感吧。刺激神经的粗暴的残酷,总是压迫着我的心。蠕动的东西、纠缠的东西所引起的作呕感。四周的空寂和神秘孕育出的迷信般的恐怖。我自身荒废的感觉。不停歇地杀戮的残酷。植物们的生命透过我的指尖传来,它们的挣扎如同哀求一样震动了我。我感到自己身上沾满鲜血。

芳妮的中耳炎似乎还在疼。

木匠的马踩碎了十四个鸡蛋。听说昨天晚上我们的马脱了缰绳,在附近(其实也离得很远)的农田里搞出来一个大洞。

身体的状态挺不错,但是体力劳动似乎有点过度了。夜里,躺在蚊帐下面的床上,感到后背好像牙痛似的发疼。在闭着的眼帘后面,最近每个晚上我都清清楚楚地看见充满无限生机的杂草丛中的每一根草。也就是说,在我筋疲力尽地躺到床上后,我还会长达几个小时在精神上重复白天的劳动。即使在梦里,我也撕扯着顽固的植物的藤蔓,被荨麻的荆棘所苦,被柠檬的尖刺捉弄,被蜜蜂像火燎一样蛰痛个不停。脚底下稀乎乎的粘土,怎么也拔不出的树根,可怕的炎热,忽然吹过的微风,附近森林中传来的鸟叫,谁在开玩笑地喊我名字的声音,笑声,打暗号的口哨声…………基本上,白天的生活在梦里又得重新过一遍。

十二月××日

昨天夜里有三头小猪被偷了。

今天早上,巨汉拉法埃内出现在我们面前时结结巴巴的,所以关于这件事质问了他,并且在话里下了个套。完全是骗小孩子的伎俩。这些都是芳妮安排的,我并不太喜欢这些事。

芳妮首先让拉法埃内坐好,自己站在他面前稍远的地方,伸出双手用两个食指对准他的眼睛慢慢靠近。面对这来势汹汹的样子,拉法埃内马上露出一脸恐怖,等手指靠近时早就把眼睛闭上了。这时,张开左手的食指和大拇指顶住他双眼的眼帘,右手则绕到他背后,在他头上和后背轻轻一敲。拉法埃内还满心以为碰着自己双眼的是左右两手的食指呢。芳妮先收回右手恢复成原来的姿势,再让他张开眼。

拉法埃内露出一脸古怪的表情,连忙问刚才敲自己后脑勺的是什么。“那是跟着我的怪物,”芳妮说,“我刚才把我的怪物叫醒了。已经没事了,怪物会把偷猪的人给抓住的。”

三十分钟后,拉法埃内提心吊胆地又找到我们,确认刚才怪物的话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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