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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叙事作品相等于一段包含着一个具有人类趣味又有情节统一性的事件序列的话语。没有序列,就没有叙事;比如只有描写、演绎、抒情等等。没有具有整体统一的情节,也没有叙事,而只有时间顺序,只有毫无条理的事件序列的罗列。最后,没有人类趣味(所叙事件既不由人形施动者包触发,又不为人形受动者所经受),也没有叙事;只有相对人类计划而言,事件才具有意义,才组织成有结构的时间序列。

热奈特在托多洛夫的基础上,总结了叙事问题的三个范畴,即:

时间范畴,“表现故事时间和话语时间的关系”;语体范畴,“或叙述者感知故事的方式”;语式范畴,即“叙述者使用的话语类型”。

热奈特认为有两种叙述学:“一是广义上的主题叙述学(对故事或叙述内容进行分析),二是形式或毋宁说方式叙述学,把事作为与戏剧和一些文学外的非叙述形式相对立的故事‘表现’形式来分析。”

以上是西方学者对叙事的研究,中国学者对叙事也有独到的看法。杨义对叙事追根溯源,对叙事作了语义学和语源学的探讨和分析。他发现:

“叙事”这个词早在先秦时就出现了。那个时候的“叙”是用顺序的“序”,主要讲奏乐或者丧葬仪式上的顺序,使乐器的摆放和仪式的进行,都整然有序。它和空间的左右、时间的前后都有关系,只不过它最早使用,不是在语言表述的领域,而是在中国非常看重的礼仪领域。“序事”这个“序”字根据《说文解字》的分析:“序”是“广”字头,广在古代是依着山崖所盖的房子。而且我们古代把堂屋上面墙叫“序”,堂屋下面的墙叫“壁”,它是一个空间的分隔的墙。我们用语言文字来讲述故事,就是要把空间的分隔转为时间的分隔,按顺序来排列了。在古代,叙事的“叙”和顺序的“序”、头绪的“绪”都是相通的,就是说我们的叙事学又是头绪学,又是顺序学,又是把空间的分隔换成时间的分隔,重新进行安排的这样一种学问。这是我们从语义学和语源学的角度,考察出“叙事”这个词语的意义可能性。“叙事”一词一直到了六朝的《文心雕龙》才出现,《文心雕龙》里有两次提到过叙事,但它还不是作为一个关键词来讨论的,而是用在碑文或哀词的文体风格的介绍上。叙事是个动宾结构。

本论文中的叙事一方面指对故事或叙述的内容进行分析,另一方面叙事指小说的叙述方式、叙述结构和叙述视角。

第三节《边城》叙事中的儒家伦理意蕴

本论文研究的伦理指的是原始儒家伦理,即孔孟所开出的儒家伦理。谈起儒家伦理,人们自然想起三纲五常,想起了鲁迅斥之为“吃人礼教”。但西汉以后的儒家伦理是统治者歪曲了的儒家伦理,只是统治人民的精神工具,并非原始儒家的本义。正像梁漱溟先生所说:

假如说它是”吃人礼教”,起着坏作用,孔子亦不任其咎。正如同一切学马克思主义者陷于教条主义的错误,马克思绝不任其咎;那么,后世所形成的礼教,又何得归罪孔子——孔子是理性主义者反对教条主义,已说明于前方。再掉转来说,世间一切错误——一切偏执太过之行事——皆从正确引起来,真正通达的人,又何必为儒家规避谴责。

儒家伦理是中国生命哲学开出的活泼泼的伦理学。梁漱溟在《东西文化及其哲学》一书中认为:“孔家没有别的,就是要顺着自然道理,顶活泼顶流畅地去生发。他以为宇宙总是向前生发的,万物欲生,即任其生,不加造作必能与宇宙契合,使宇宙充满了生意春气。”梁漱溟将柏格森的生命哲学引入儒家伦理,重新解释了儒家伦理,使传统儒家伦理获得了新的生命。梁漱溟认为中国社会从来就没有阶级之分,从根本上说,中国社会是“伦理本位”的特殊社会。

笔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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