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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嫦娥》里的宗子美娶仙女嫦娥为妻,纳狐女颠当为妾。一妻一妾非但不互相嫉妒,反而整天跟宗子美嬉戏,似乎生活在化妆舞会中。宗子美以未见古代美人为憾,嫦娥执古代美人图细细观察后,“对镜修妆,效飞燕舞风,又学杨妃带醉。长短肥瘦,随时变更;风情态度,对卷逼真”。嫦娥可以学历代美女,颠当又能凝妆作嫦娥姿态,引得宗子美拥抱并喊“嫦娥”。颠当还顽皮地扮龙女侍观音,“嫦娥每趺坐,眸含若瞑。颠当悄以玉瓶插柳,置几上;自乃垂发合掌,侍立其侧”。宗子美娶了一妻一妾,这一妻一妾又变尽法术让他“享受”历朝历代美女,何等惬意的男人幻想!
第33节:虫鸟花卉足愉娱
鲁迅先生用八个字概括这类人物:“和易可亲,忘为异类。”
这些美丽的生灵像人间聪慧善良的少女一样,跟她们打交道的男性很难想像到她们是“另类”。但她们身上又有大自然生物赋予的特点和特殊美感:花变少女,馥香遍体;绿蜂变少女,腰细殆不盈掬;鹦鹉变少女,娇婉善言……最有意思的是,“獐头鼠目”本是骂人话,蒲松龄也异想天开,巧借香獐、田鼠形体,幻化出花姑子和阿纤两少女。“偶见鹘突,知复非人”(鲁迅语)。在关键时刻,少女露出非人本相,但这具备生物本相的美丽生灵仍不给人带来灾难,只会令人在跟它们(其实是“她们”)交往时考验自己的善恶,自己的忠诚。
花开将尔当夫人
葛巾
白居易诗:“少府无妻春寂寞,花开将尔当夫人。”是想像。
宋代文人林逋说“梅妻鹤子”,是精神寄托。
到了蒲松龄笔下,牡丹,菊花,荷花真变成了读书人的妻子!
《葛巾》、《香玉》、《黄英》、《荷花三娘子》是聊斋最脍炙人口、最具诗情画意的篇章。同样花而人,又形态各异、性格各别,苦乐悲喜各不同:
葛巾之艳丽,一如封为“曹国夫人”的紫牡丹;
香玉之凄美,一如冰清玉洁的白牡丹;
荷花三娘子之清香,一如出污泥而不染的芰荷;
黄英之俊爽,一如笑迎秋风的悬崖秋菊。
洛阳牡丹甲天下,人所共知,蒲松龄却用一个有趣的爱情故事调侃:洛阳牡丹其实是洛阳人常大用从山东曹州带来。常大用癖爱牡丹,到曹州等牡丹花开,作怀花诗百绝。牡丹含苞,他的钱花光了,春衣都典了,仍继续等牡丹开花。常大用对牡丹的痴爱感动紫牡丹花神葛巾,化为“宫妆艳绝”的少女跟他相见。常大用害了相思病,憔悴欲死。葛巾给他送来“药气香冷”的饮料,当是牡丹香精,饮之肺鬲宽舒。常大用跟葛巾幽会,“玉肌乍露,热香四流,偎抱之间,觉鼻息汗熏,无气不馥”,软玉温香抱满怀,写的是男子对美女的感受,实际蕴含人在牡丹花丛中的感受。葛巾跟常大用结婚,给他提供回家的银子,再把妹妹玉版介绍给常大用的弟弟。兄弟俱得美妇,家也日以富,还生了两个儿子。常大用遭遇葛巾,可谓无处不美,无处不善,无处不顺。愚蠢的常大用却“疑女为花妖”,旁敲侧击,语含猜忌。葛巾“蹙然变色”说:“三年前,感君见思,遂呈身相报;今见猜疑,何可复聚!”葛巾、玉版“举儿遥掷之,儿堕地并没”。常大用还没回过神来,“二女俱渺”。“堕儿处生牡丹二株,一夜径尺,当年而花,一紫一白”。葛巾牡丹,来得美,去得更美,“自此牡丹之盛,洛下无双焉”。
这常大用真是脑袋缺根弦,有这么好的花妖,比常人美,比常人善,比常人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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