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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勘察的時候,十六英寸厚的冰層,也像水波一樣,會在微風之下有些波動。大家都知道在冰上,酒精水準儀是不能用的。在冰上,擺一根刻有度數的棒,再把酒精水準儀放在岸上,對準它來觀察,那未離岸一桿處,冰層的最大的波動有四分之三英寸,儘管冰層似乎跟湖岸是緊接著的。在湖心的波動,恐怕更大。誰知道呢?如果我們的儀器更精密的話,我們還可以測出地球表面的波動呢。當我的水準儀的三隻腳,兩隻放在岸上,一隻放在冰上,而在第三隻腳上瞄準並觀察時,冰上的極微小的波動可以在湖對岸的一棵樹上,變成數英尺的區別。當我為了測量水深,而開始挖洞之時,深深的積雪下面,冰層的上面有三四英寸的水,是積雪使冰下沉了幾英寸;水立刻從窟窿中流下去,引成深深的溪流,一連流了兩天才流完,把四周的冰都磨光了,湖面變得乾燥,這雖然不是主要的,卻也是很重要的原因;因為,當水流下去的時候,它提高了,浮起了冰層。這好像是在船底下挖出一個洞,讓水流出去,當這些洞又凍結了,接著又下了雨,最後又來了次新的冰凍,全湖上都罩上一層新鮮光滑的冰面,冰的內部就有了美麗的網絡的形狀,很像是黑色的蜘蛛網,你不妨稱之為玫瑰花形的冰球,那是從四方流到中心的水流所形成的。也有一些時候,當冰上有淺淺的水潭時,我能看到我自己的兩個影子,一個重疊在另一個上面,一個影子在冰上,一個在樹木或山坡的倒影上。

還在寒冷的一月份中,冰雪依然很厚很堅固的時候,一些精明的地主老爺已經從村中來拿回冰去,準備冰凍夏天的冷飲了;現在只在一月中,就想到了七月中的炎熱和口渴了,這樣的聰明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甚至使人覺得可悲,‐‐現在,他還穿著厚大衣,戴著皮手套呢!況且有那麼多的事情,他都沒有一點兒準備。他也許還沒有在這個世界上準備了什麼可貴的東西,讓他將來在另一世界上可以作為夏天的冷飲的。他砍著鋸著堅固的冰,把魚住宅的屋頂給拆掉了,用鎖鏈把冰塊和寒氣一起,像捆住木料一樣地捆綁了起來,用車子載走,經過有利的寒冷的空氣,運到了冬天的地窖中,在那裡,讓它們靜待炎夏來臨。當它們遠遠地給拖過村子的時候,看起來仿佛是固體化的碧空。這些挖冰的都是快活的人,充滿了玩笑和遊戲精神,每當我來到他們中間的時候,他們常常請求我站在下面,同他們一上一下地用大鋸來鋸冰。

在一八四六‐‐一八四七年的冬季,來了一百個出身於北極的人,那天早晨,他們涌到了這湖濱來,帶來了好幾車笨重的農具,雪車,犁耙,條播機,軋糙機,鏟子,鋸子,耙子,每一個人還帶著一柄兩股叉,這種兩股叉,就是《新英格蘭農業雜誌》或《農事雜誌》上都沒有描寫過的。我不知道他們的來意是否為了播種冬天的黑麥,或是播種什麼新近從冰島推銷過來的新種子。由於沒有看到肥料,我判斷他們和我一樣,大約不預備深耕了,以為泥土很深,已經休閒得夠久了。他們告訴我,有一位農民紳士,他自己沒有登場,想使他的錢財加一倍,那筆錢財,據我所知,大約已經有五十萬了;現在為了在每一個金元之上,再放上一個金元起見,他剝去了,是的,剝去了瓦爾登湖的唯一的外衣,不,剝去了它的皮,而且是在這樣的嚴寒的冬天裡!他們立刻工作了,耕著,耙著,滾著,犁著,秩序井然,好像他們要把這裡變成一個模範的農場:可是正在我睜大了眼睛看他們要播下什麼種子的時候,我旁邊的一群人突然開始鉤起那處女地來了,猛的一動,就一直鉤到沙地上,或者鉤到水裡,因為這是一片很鬆軟的土地,‐‐那兒的一切的大地都是這樣,‐‐立刻用一輛雪車把它載走了,那時候我猜想,他們一定是在泥沼里挖泥炭吧。他們每天這樣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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