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部分 (第2/5页)
就在这位总督的治下,因此他便好象成了这位总督的治下之民。 为了发泄不满,他便利用一切机会讥讽他,对他所有的政令都大加指责,以为他所采取的一切措施和行动都是愚蠢透顶的。 将军虽然心地善良,可是却爱嘲笑人。 一般说来,他喜欢出风头,喜欢别人顶礼膜拜,喜欢卖弄和炫耀才智,喜欢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很自然便不喜欢别人比他知道得多了。 他受的是半外国式的教育,但却喜欢扮演俄国式缙绅。 他的性格既然这么不老成持重,而且优缺点又如此引人注目,所以也难怪他在官场中会不可避免地遇到许多不愉快的事,便早早赋闲在家了;他以为这一切都是一个敌党所为,毫无气量来指责自己有什么不对。退休以后,他仍然保持着往日的派头。穿常礼服也好,穿燕尾服也好,穿便袍也好——他的派头丝毫不减。 从说话的声音到最小的动作,他莫不气指颐使,如果不能令下级肃然起敬,那起码也要使他们望而生畏。奇奇科夫尊敬和畏惧两种感情都体会到了。 他温文尔雅地侧歪着头鞠了一躬,说:“很荣幸能得到大人的接见。我素来敬仰曾在战场上拯救过祖国的英雄,因此认为必须前来拜见大人。”
看样子,将军很喜欢这个开头。 他用头做了一个极其仁慈的姿态,说:“欢迎。 请坐。 您在哪儿供职?”
“我供职的地方,”奇奇科夫没坐在椅子正中间,侧坐在椅子边儿上,用一只手拿着椅子靠手,说:“开始是在税务局,大人。 后来却飘忽不定:在省法院去过,在建筑委员会呆过,在海关呆过。 我的生活可以比作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大人。 我可以说是靠忍受长大的,用忍耐养育起来的,可以说就是忍耐的化身……敌人的卑鄙,阴险,那就决非语言、色彩所能形容的了,因此晚年想找个角落度过残生。 暂时居住在大人的一位近邻家里……”
“哦,是哪家?”
“坚捷特尼科夫家里,大人。”
将军皱起了眉头。“大人,他很后悔没能表现出应有的敬意来……”
“对什么?”
“对大人的丰功伟绩呗。 他找不出话来表达心情。 他说:‘要是我能够用什么来……因为我懂得敬重拯救过祖国的英雄呀’。”
“何必呢,他怎么啦?我没生气嘛!”将军心软下来说。“我从心里喜欢他,相信他将来能成为一个极有用的人。”
“您说的完全正确,大人:他真是一个极有用的人,不仅辩才无双,而且下笔有神。”
“大概是写些歪诗之类无病呻吟的东西吧?”
“不,大人,不是写那类无病呻吟的东西……”
“写什么呢?”
“他在写……一部历史,大人。”
“写历史!写什么历史?”
“写……”奇奇科夫说完就停了一会儿,也许是因为面前坐的是一位将军,也许只不过是想给所谈的对象增加一些分量,便接着说:“写一部关于将军的历史,大人。”
“怎么是关于将军的历史?关于什么样的将军的?”
“关于全体将军的,大人,全体将军。 具体说呢,是关于我们祖国的将军的。”
奇奇科夫嘴里说着,心里却在想:“我这是胡诌什么呀?”
“请原谅,我不很明白……这是一部什么书呢:是一部某一时代将军的历史呢,还是各个将军的传记汇编?另外,是写所有的将军呢,还是只写参加过一八一二年战争的将军?”
“不错,大人,是写参加过一八一二年战争的将军。”说罢暗自思忖:“打死我也不明白在胡诌什么。”
“那他为什么不到我这里来呢?
我可以为他搜集很多有趣的资料嘛。“
“他不敢来,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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