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第4/4页)

婵妈说:“这种事倒不是没有的。可你们都该明白,在这个世上,就是遇上天王老子我连眼都不会眨一下,可小日本子的心肠太狠毒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紫媚丫头白白去受野原一郎的揉搓,咱这园子也难保得住。”

说着又假里假气地伤起心来。

看得出,婵妈也未必有意把这件事硬追究下去。我亲手倒了一杯茶送到婵妈手中。婵妈毕竟是女人,女人要比男人心软得多。

我说:“婵妈,您的教导冰姬永生不忘,日后我冰姬坊就是婵妈后半生的依靠。我也要像许多姐妹一样,一生不嫁,跟随着您。决不像紫媚姐姐一样使小性子。不管是野原一郎,还是城里的豪门官员,我决不挑肥拣瘦,百依百顺地去应付他们。”我望着淳妤,把话头一转说:“事无中人不成圆,要不是有淳妤为我作证,我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婵妈“噗嗤”一下又笑了,说:“刚才我说的也是一堆气话,姑娘可不要记在心上。我想你也不是一个顾前不顾后的人,私通八路这种险事儿,你不会轻易去做。再说,你个玲珑剔透、才思敏捷的小人精,怎么会犯这个傻。我这份家业虽不算大,可在这城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将来我去了之后,这还不都是你们的吗?”

淳妤也说:“婵妈看上的人是不会错的。别说冰姬,凭她是谁,都不肯丢弃眼前的荣华富贵,铤而走险去和土八路勾结。”

婵妈说:“行了,行了,我也琢磨着,这个人不一定是从咱们院子里逃出去的。明天小日本来问话,大不了再去求紫媚一趟,让她和野原好好说说。”

想到了野原,我就想到了父亲的惨死。人好活也是一场,赖活也是一场。现在真是天赐良机,为了根生老爷,为了父亲,为了付之一炬的山林,为了我破碎得几乎千疮百孔一样的灵魂,我必须靠近野原一郎。我已死过一次,懂得生死之隔像一张纸或一帘幽梦般的平淡无奇。

山林中的女人,像草一样的卑贱又像石头一样坚硬。我对婵妈说:“婵妈不要求她,我明天去和野原一郎说明白。”

婵妈、淳妤和所有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淳妤说:“不行,这可不行,万一野原一怒之下把你扣下,我们该怎么办?江苏的桂老板已经交了三万两银子,做为定钱,只等你挑灯的好日子呢!”

婵妈说:“你的胆子也忒大了。日本人是什么?是豺狼!是疯狗!那眼睛*子比猴腚还要红!比蛇毒还要毒!你去了这不明摆着拿肉包子打狗吗?”

我特别冷静地回答:“你们放心,我会平安地回来,给江苏桂老板一个满意的交代。如果我不去,说明我心虚。在这里没有一位姑娘不嫉恨我,甚至想趁此机会除掉我,不如我先发制人,把自己坦坦荡荡地展示出来,免得以后传到野原一郎的耳朵里再找我后帐”

婵妈说:“这让我心里更加喜欢这丫头了。你们听听,她想得够多周到。我疼爱她,你们背后还怨我,事情明明白白在眼前摆着呢。”

随婵妈一起进来的婆子丫头们,脸上都挂上了一层失望的雾色。她们是婵娟阁中有头有脸的几位大姑娘的心腹。她们的主子原以为让她们来目睹我如何狼狈地满地爬滚,向婵妈磕头谢罪求饶,甚至为了苟活下去还要不顾脸面、伤尽尊严哭嚎着求她们的主子来替我讨情。她们太小看我叶儿了,想看我的戏,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人散了,我虚虚地出了一身热汗。这一关易过下一关难呢!

这时已是清晨,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射了进来。我拉开纱窗,万里碧空中飘着几朵纸团一样的白云。院子里的花朵开得格外鲜艳,微风吹过,阵阵花香扑鼻而来。我双手合拢对着朝阳默默地许了个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