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部分 (第2/5页)
好久没这么神气了。自从董榆生领着一伙子人“夺”了他的权,他的头就再没有仰起过。村里人渐渐也不怎么怕他了,甚至见面连个招呼也不打。不打就不打,省得浪费唾沫,说话费劲儿。桐生狗日的不听话,不娶张家女子,不寻李家妹子,偏偏看中了疯丫头侯梅生。桐生整天嚷嚷梅生的儿子不是他的种,是董榆生下的害。是谁的说不清,朱三心里有鬼,不敢多说多问,只好装哑巴。这些年董榆生在村里折腾的,社会主义不像社会主义,资本主义不像资本主义。还是方县长看问题透彻,见面夸过他几回:“老朱同志,你这个支书当得好,腰杆子硬。全村人都住上瓦房了,你还住着土窝窝。说明你不忘本,觉悟高,党性强。你这样的干部在我们农村,不是太多,而是太少!”谁的脑袋进水了?谁不想盖一砖到顶的新瓦房?几亩破承包地,打下的粮食勉强填饱肚子,哪还有闲钱盖新房?董榆生猫哭老鼠装善人,好几次假惺惺打发人来说到他的工地上干活。呸!老子就是饿死也轮不到伸手给他要饭吃!他老爹活着的时候就不是对手,他一个球碎娃能降住老子?刚才听人说,海外来了个阔佬,是他们家的老亲。头些年最怕和港台有牵连,这几年巴不得在海外认个干爹。听说老头提了个大皮箱,少说也有七八十斤重,里面不是金就是银,谁大老远跑来装几条麻袋片儿充富汉?朱三盘算着,跟老头拉拉近乎,把板套圆了,老家伙的美元英镑哄弄到手,先盖一幢小洋楼,只能比董榆生的强不能比他的差。如果钱宽展,再搞辆小车,不管什么牌号反正价钱越高越好,一分钱一分货嘛!雇个人开小车,有钱能使鬼推磨,出高价钱请司机,哪个把你不叫爷还怪哩?没事城里逛逛,听说城里这几年开放得很,只要你肯出钱,十八九的大姑娘抢着往你怀里钻……朱三乐得都快笑出声来了。
朱三一进院门,头一眼就瞧见屋地下放着的大皮箱。哎呀,那个精致、做工那个讲究,四周都镶着金铆钉,卸下一颗钉子下来,怕就能打只金戒指哩!朱三急忙上前一步,故作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一把抓住瘦高老人的手,使劲地摇了摇,满脸堆笑,激动而又兴奋地说:
“您好您好!您来了就好,早盼着您光荣归来昵!一头说着,一头问炕上的老太太说,“娘,这位亲戚,我咋称呼?”
“叫姑舅哥。是你舅的后人,多少年没消息了,我还以为你舅身后无人了呢!”
朱三又开始了第二轮摇动,老人本来手脚就不很利索。让朱三这么一摇,浑身的骨头都快散货(散架)了。老人好不容易抽出手,掏出一盒烟,说:
“表弟,请抽烟。”
“不忙不忙。”朱三说,“姑舅哥,我让人去割肉.等会炒几个菜,咱哥俩好好喝几盅。”
“不,表弟,我可是滴酒不沾。见了你们我就很高兴。我想随便吃点咱们的家乡饭就好,如果有条件,就给我搞一碗长饭吧!”
“没问题,没问题。”朱三嘴里说没问题,肚子里可犯开了嘀咕:谁会擀呀?宋秀珍还能凑和,不巧昨天进城看儿子去了。朱一朱二的媳妇是个浑人,能日鬼着把饭做熟就算不错了。老娘还行,可是八十几的人了,当着客人的面,怎么好意思开口。
还是赵氏理解儿子的难心,老太太出溜下炕,说:“老三.叫你嫂子帮我和面,我给你姑舅哥擀长饭去。”
瘦高老人不好意思了,说:“姑妈,让您老人家动手,我怎么能好意思张口吃下这碗饭哩?”
赵氏说:“不妨事不妨事。你三表弟离家另过,这屋里粗活细活还不得我操心?”
朱三说:“姑舅哥,您别客气,咱们慢慢喧着。我还没请教姑舅哥的尊姓大名昵?”
“我叫于占水。”
朱三一听不对:我娘姓赵,我舅必定也姓赵,怎么姑舅哥姓于呢?朱三疑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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