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部分 (第1/4页)

〃简直像狄更斯小说里写的。〃我笑了。

〃或许。〃他也笑了,〃不过我的预感可是百发百中的哟!〃

吃罢饭,我和永泽走进附近一间酒吧喝酒,一直喝到9点。

〃嗯,永泽君,你的所谓人生规范是怎么一种货色?〃我问。

〃你呀,肯定发笑的!〃他说。

〃我不笑!〃

〃就是当绅士。〃我笑固然没笑,但险些从椅子上滚落下来:〃所谓绅士,就是那个绅士?〃

〃是的,就是那个绅士。〃他说。

〃那么当绅士,是怎么回事?要是有定义,可否指教一二?〃

〃绅士就是:所做的,不是自己想做之事,而是自己应做之事。〃

〃在我见过的人当中,你是最特殊的。〃我说。

〃在我见过的人里边,你是最地道的。〃他说。随后一个人掏腰包付了账。

第二周的星期一,〃戏剧史ii〃教室里仍没见到小林绿子的身影。我在教室里大致扫了一眼,确认她不在之后,在最前排坐下,打算在老师来前给直子写封信。我写了暑假旅行的事。写了所行走的路线、所经过的城镇、所遇到的人们。我写道:每天夜晚总是想你。见不到你以后我才明白自己是何等同你难舍难分。大学里固然百无聊赖,但我从不缺席,权当自我训练也未尝不可。你离去后,无论做什么我都觉得索然无味,很想同你见面好好谈一次。倘若可以,我想去你住的疗养院探望,和你面谈几个小时……可以吗?而且,如果情况允许,还想仍像往日那样相伴而行。劳你回信给我,哪怕几个字也好,打扰了。

写完,我把四张信纸工整地叠好,塞人信封,写上直子父母家的地址。

片刻,显得愁眉不展的矮个子教师进来,点罢名,掏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腿脚不灵便,经常拄一根金属手杖。虽说〃戏剧史ii〃不甚有趣,但他讲得头头是道,倒也值得一听。他照例道一声〃好热啊〃的开场白,便开始讲欧里庇得斯戏剧中忒修斯、埃勾斯、美狄亚的作用。他讲了欧里庇得斯戏剧中的神同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戏剧中的神有何区别。大约过了15分钟,教室的门开了,绿子闪进来。她穿一件深蓝色运动衫和一条奶油色棉布裤,仍戴着上次那副太阳镜。她向老师浮起一丝微笑,仿佛在说〃来晚了,对不起〃,然后在我身旁坐下。并从挎包里抽出笔记本,递给我。其中夹一纸条,上面写着:〃星期三,对不起,生我的气?〃

课大约讲到一半,当老师正在黑板上勾勒希腊剧的舞台装置时,门又开了,进来两个头戴安全帽的学生,简直同一对说相声的搭档无异:一个弱不禁风,瘦瘦长长,小白脸;一个五短身材,黑黝黝的圆脸盘,蓄一撮不三不四的小胡子。瘦长个子怀抱一摞传单,五短身材直奔老师跟前,提出要将下一半时间用来讨论,要老师应允,并说远比希腊悲剧还要悲惨的问题正笼罩当今世界。其实这并非要求,而是单方面通碟。老师说他并不认为目前世界上存在着比希腊悲剧还要悲惨的问题,但反正怎么说都无济于事,那就悉听尊便好了。随即紧抓着讲桌边缘移腿下来,提起手杖,拖腿走出教室。

在瘦长个子散发传单时,黑圆脸登上讲台发表演说。传单上以将任何事情一律简单化的特有笔法写道:〃粉碎校长选举阴谋〃,〃全力投身于全学联第二次总罢课运动〃,〃砸烂日帝……产学协同路线〃。立论堂堂正正,措辞亦无可厚非,问题是文章本身却空洞无物。既无可信性,又缺乏鼓动人心的力量。黑圆脸的演说也是半斤八两,一派陈词滥调。旋律照搬照套,惟独歌词的连接处略有更动。我暗自思忖:这伙小子的真正敌手恐怕不是国家权力,而是想像力的枯竭。

〃走吧!〃绿子开口。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