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3/5页)

任他嘲讽。呐呐地,呆着。立着。心热了,冷了,患了伤寒似的。突然很伤感,却又很想放肆地笑。

虽说人生何处不相逢,但是何必此生此时此处相逢?逼仄得一丝儿不透。天,你必得叫人刀兵相见,短兵相接,血流成河才罢休?

来意儿恨冲冲的往外走,心里五味杂陈。她,亦有今日么?然而将入画羞辱,并不能让他快乐。

他不能忘记她,所以五年之后,两眼之内就将她认出。他更不能忘记的是,姑姑姑父的嫌贫爱富。

老套但有效的理由。他父亲中了秀才,就赶着来定了亲,及至父亲屡试不第,又慌忙将女儿许了别人。惟恐吃了亏。

笑贫不笑倡,他懂得这句话,铁了心委身贾珍,也是拜她一家所赐。

可是,人生原来,不过如此。

他并不希望她也沦落了,并不希望。如果她还是那个金娇玉贵的蕙妹妹,也许他的挣扎,他的不甘心才真的有意义。可是,连她都沦落了,沦落为奴……或许真的应了古话:自古穷通皆有定,离合岂无缘?哪有铁打的富贵,不散的席?

他和她的人生,就像一块已经冷却的铁,黑浑沉重,被命运定了型。怎么敲打都没有意义。白费心机。

来意儿落寞地回头看这府邸,盛烈的阳光将偌大的府第笼罩。看上去气势不凡,他却一眼看到隐没在高墙内的白幡,悲戚麻木的人们。他突然有种幻觉,在这个阳光丰盛的下午,由于日晒而引发的幻觉。他仿佛望见宁府和荣府的祖先,蟒袍玉带的两位国公,模糊而苍老的脸。他听见,冥冥中有个陌生的神秘的声音在叹息——唉……

一阵心悸,彻骨的凉意。他想自己怎么会觉得这是整个贾府的葬礼呢?那些出没的忙碌的人,进进出出,悲悲切切,齐齐倒似来为这百年望族吊孝。

只是珍大奶奶殁了。我乱想些什么?来意儿赶紧挥掉这些不好的预念。就算注定了曲终人散,也请迟些儿吧。来意儿莫名地想。他明白自己是这树上的猢狲,附树的藤。

荣宁街上,人来人往,宁府门前,车水马龙。有谁会想到,第一时间听到这百年的悲音,赫赫贾府轻轻塌陷,窥测到将来结局的先知,居然是个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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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8月22日 星期三 1:37:59 PM《惜春纪》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满地阳光冷了!入画呆立当地。心里,椎心泣血地疼。血一点点流尽了,那些淤积在心里枯腐的疼痛,原来还在。一直在。

这样站着,站了很久,直到周瑞家的跑来叫她:“哎哟,我的姑娘奶奶,你怎么还在这儿?大爷哪有那么多功夫等着你,快和我一道把四姑娘的东西递上去。”

入画回了魂,由周瑞家的拉着,去见了贾珍。前生已折裂,她从巨大的罅隙里跌落,现世她是奴才。为奴,就要恪守奴才的本分。那时在家里,她也是听着父亲,母亲这么训斥仆人的。母亲告诉她的世界是剥裂分明的。

你不要看这世上的人都生活在一片天下,共存一个世界中。其实它已经被神秘的手细碎地分裂,一切不是没有发生,在你看不见的时候。已经安排好。

“孩子,你和你表哥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忘记他吧。记住娘的话,两个不同世界中的人,生活在一起是被诅咒的,幸福不能长久,悲剧终会萌芽。”

母亲语重心长,由不得她不信。那么忘记记忆中那个苍白模糊的表哥吧,反正也不是困难的事,反正会有更好的在前面等候。

是谁教予的箴言?必须放弃些,你才可获得新的。

贾珍没有怪罪她,许是太忙了,千头万绪犹自里不顺,谁有空和个小丫鬟计较这些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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