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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窪周圍並沒有任何人,那張臉孤零零地飄蕩在水面,甚至於四下不挨著,就像是將一張麵皮割下來扔到了裡頭。

陰寒之氣更重,院子裡野蠻生長的草葉都覆蓋一層白霜,但荀若素並沒有聞到血腥味,井裡的女人還沒有成為惡鬼。

成為惡鬼有個必要的條件——殺人,否則就算怨念侵襲,魂魄恨到褪一層皮,過上兩天清心寡欲的生活,又恢復到原本的形態,如此反覆。

這井裡的女人困在院子裡,受風水壓制,死活出不去,這裡如同禁地,也沒人能進來,於是卯足了勁頭跟壓在井上的石桌銅鼎拼死活,終於破開第一重迷障時,她感覺到了院子裡有生人。

雖然生人味道古怪,就像一塊不倫不類的巧克力,甜美卻也噁心。

陳槐月緩緩從水窪中爬了出來,她身上是乾爽的,頭髮用一個帶黑網的金色彈簧夾挽起來,年輕並且漂亮,只是腹部平坦,按元戒的說法,陳槐月是懷著孕上山的,卻沒有交代孩子的去向,十之八/九也未能存活。

那嬰靈去哪兒了?

「我先上?」荀若素徵求薛彤的意見。

這裡不是燈盞,作為卦師,荀若素剛睜眼就能見鬼,年幼時不知道害怕,也分不清界限,過家家都是成群結隊,還跟鄰居家的小哥哥小姐姐抱怨朋友太多餐具不夠,將人嚇得高燒不退。

即便沒有薛彤,荀若素也要超度一些亡魂積累功德,他們這些人靠功德養活自己,荀若素又沒家底可吃,兩天不上工就得討飯。

薛彤微微頷首,給荀若素讓出了一條路。

陳槐月面對著自己的房間,直到荀若素先出聲,她才回過了頭。

「算命嗎?」荀若素一本正經,「不靈不要錢。」

「……」陳槐月陰沉著目光,仔細打量眼前的神經病。

與此同時,荀若素也在打量她。

陳槐月身上的衣服很乾爽,但整個人卻是水做的,裸露在外的肌膚腫脹發白,站在地上沒一會兒,腳底下已經形成了一灘水漬。

雖然沒有血腥味,但空氣也不好聞,井水被悶在狹小的空間中幾十年,凜冽褪盡,只剩下死氣沉沉,濕漉漉的青苔攪和著斑駁霉漬,就連嗅覺都被冷清占據。

陳槐月還算講道理,沒有看見個活人就衝上來掐脖子,她緩緩張開嘴,問了聲,「你是誰?」

不張口還好,有幾分病美人的樣子,這一張口,水色如焦黑的石油往外沖,要不是荀若素離得遠,能沾上半身。

「我只是一個能為你算命的人,」荀若素微微笑著,「童叟無欺,不靈不要錢。」

陳槐月猶豫片刻,竟然真的挪動腳步向荀若素走了過來。

薛彤坐在床上,從她的角度看過去,荀若素只有小半張臉,日光燈在短路的邊緣掙扎,時不時發出「滋滋」的聲響,光源有些不足,陰影占據了大半,陳槐月不高,荀若素看著她時目光半垂,斜描的光影在她臉上作畫,是淡然而仁慈的美。

「欺世盜名。」

薛彤雖然嘀咕著罵荀若素「欺世盜名」,眼角卻藏著溫柔,隨後又將目光強行撇過去,落在一片空白的牆面上,「慈悲給誰看啊。」

陳槐月生活的那個年代,封建迷信的活動比較盛行,縣城鄉下隔十里就有風水或算命先生,但也不指著吃飯,賺個油鹽醬醋的錢,有些甚至還會勸家人,「你求姻緣,求財路我還能幫你算算,病了當然要去看醫生,指望我不如指望一隻豬。」

那是一個處在過度期中,矛盾不斷的時代,迷信與科學同時深入人心,導致陳槐月看著荀若素將信將疑。

她還是只自閉的鬼,沒有其它同伴傳遞消息。

否則早該聽說荀若素的名號——荀家的卦師,而今只剩了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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