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 (第3/5页)

种普通香水,很可能也是由那个缝纫用品商或者药剂师供给她的。于是他作为礼物送给她一瓶喜帕勒香精①的花露水,好久以来他就用它梳洗,常常带有贮备品。他还送给她一些高级肥皂,刷牙水,扑脸粉。他巧妙地帮着她转变,一天一天明显,一天一天像样,一边用好奇又得意的眼光盯着她。

①Chypre由檀香、广藿香、香柠檬、萜品醇等合成的香料。

虽然她仍然是他忠实的,不引人注目的仆人,但悄悄变成了一个动了心、处于热恋中的女人,她内心的一切卖俏本能都自然而然地发挥出来了。

他自己也渐渐喜欢上了她。他高兴、感动于是感激。他挑遍这种新生的爱情,像有些人在犯愁的时候有什么可以散心的就玩儿什么似的。他对她并没有感到什么特别的吸引力,有的只是将任何男人推向任何讨人喜欢的女人的那种含混隐约欲望,并无须管她是个漂亮女佣或者是个仙女似的乡下女人——所谓土维纳斯。他现在被她吸引的主要因素是现在他在她身上找到了女性特征。他有这种需要,这来自对另一个女人,对他所爱的那一位模糊隐约而不可抗御的需要,是那一位唤醒了他来自自然的、神秘而不可抗御的欲望,要有伴侣,要和女人们接触,要动人尤物散发出来沁人心脾的香味,不论这种气息是意念中的还是官能性的,都要。不论这种香味是普通老百姓散发的,或者上流社交人氏散发的,是黑色大眼睛的东方蛮女散发的或者北方蓝眼睛狡黠姑娘散发的,它们都是朝着男人的;这些男人身上还残存着远古即有的对女性的爱好。

这种连绵不断,慰贴人心的脉脉温情可感而不可见,它像一围轻絮隔离了他的伤口,使得他的苦恼重临时感觉不会那么敏锐。这些苦恼到处盯着他,像苍蝇绕着疮口似的,绕着它徘徊飞舞。只要其中有一个停下来,就会使他痛苦。因为他不给人家留地址,他的朋友们尊重他的遁世行动,于是他最大的苦恼是得不到消息和情况。他不时从报刊上读到拉马特或者马西瓦的名字,夹在一大堆参加一场宴会或者庆典的人名表中。有一天他看到了德·比尔娜夫人的名字。被称为在奥地利大使馆舞会中最风度翩翩、最漂亮、穿着最出色的夫人之一,他从头到脚一阵寒噤,从再下面几行里还看到了德·伯恩豪斯公爵的名字。一直到天黑,玛里奥都妒嫉得心胆俱裂。原先设想过的这种私情,现在从他看来是毫无疑义的了!这属于那种比肯定了的实情还叫人揪心的虚构信念,因为无法解脱它,永难痊愈。

无法再忍受这种对疑惑中各种不定因素的盲目状况,他决定给拉马特写信,这一位对他的深知,是以猜到他心灵中的苦难,也许不需要问他就能针对自己的猜想答复。

于是这天晚上,他在灯下拟好了这封长信,措词巧妙而略带忧郁,充满了暗示性的提问和描述农村春好的抒情散文。

四天以后,接待信差来时他一眼就认出了信封上那位小说家有力的直体字。

拉马特给他寄来了许许多多解愁的消息,对他的焦虑至为关切。他也说了一大堆人,可是对德·比尔娜夫人和伯恩豪斯的详细情形说得并不比任何别的人多,他好像采用了他熟悉的文笔手法,把他们安排在主角地位,不动声色地将注意力引到他安排的焦点上。

他从这封信得出结论,自己的一切怀疑都至少是有理由的。他的疑虑如果昨天还未成为事实,那么今天也会实现。

他旧日的情妇生活一如往日活跃,经常出入社交界光彩照人。他销声匿迹以后人们也曾谈起过他,带着不甚关切的好奇心、就像人们谈论那些失踪的人一样。大家以为他倦厌了巴黎,走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接到了这封信以后,一直到晚上他都躺在吊床里。接着他吃不下饭,接着又睡不着觉,夜里他有点儿发烧。第二天,他觉得太疲倦、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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