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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常沮喪，護土為我拾走花朵，作掩嘴葫蘆說：&ot;這花給我們插吧。&ot;

我仍不死心，&ot;你要打我也可以，但說原諒我。&ot;

她冷冰冰說：&ot;沒有什麼可以原諒的。&ot;

我說：&ot;我仍日日來，你可以日日朝我扔書，我不在乎。&ot;

她睛看我，雙眼滾圓，那麼美麗的眼睛應該看得出我的悲哀是真誠的。

&ot;沒出息！&ot;她罵。

我看一看她扎里得木乃伊似的左腿，不出聲，過一陣說：&ot;我下午再來。&ot;然後

轉頭走。

我在附近公園坐著吃了一個三文治，跟小孩玩半晌，然後折回醫院去。

這次她在閱&ot;花生&ot;漫畫。

我跑進去就用查理勃朗的話來套住她：&ot;我以前只一天一天的憂慮，現在我改為

半天半天地憂慮──&ot;

她抬起頭來，有點詫異。

我趨前跟她說：&ot;寬恕我吧。&ot;

她顯然對我另眼相看，&ot;你看得很熟嘛。&ot;

&ot;是，&ot;我坐在她床邊，&ot;很熟，但凡適合孩童的玩意兒，我都在行。&ot;我坦白

的說：&ot;他們都說我有點長不大，我家甚至有一隻彈子機，你可以來玩。&ot;

&ot;我只有一條腿，怎麼來？&ot;她反問。

我一陣慚愧，&ot;會好的呀，兩個月就痊癒了。&ot;

&ot;──&039;就&039;痊癒了！不是你躺這兒，你自然不曉得辛苦。&ot;

&ot;對不起。&ot;

&ot;算我倒霉啦！&ot;她放下畫報，&ot;沒死，揀回一條命，腿又駁得好，算是不幸之

大幸。&ot;

&ot;真對不起，若果你有什麼事，我下半輩子都寢食難安。&ot;

她忽然笑了，雪白的牙齒小顆小顆地，&ot;當真叫一個男人下半輩子寢食不安，也

是難得的事。&ot;

&ot;我明天帶更多的畫報來給你看。&ot;我說。

&ot;你不用上班？&ot;

&ot;我早告了一星期假。&ot;

&ot;家有些什麼漫畫？&ot;她問。

我怪不好意思地說：&ot;有叮噹，有蜘蛛人、萬能女俠、勃朗蒂、泰山、卓別靈，

普高、安地卡普，如何？可還滿意？&ot;

&ot;滿意。卓別靈可是舊版？&ot;

&ot;自然，&ot;我很得意，&ot;一九四o年版。&ot;

&ot;嘩，英文本？&ot;她的興趣來了，顯然是個漫畫迷。

&ot;法文版，你可懂法文？&ot;

&ot;一點點，看漫畫不成問題。&ot;她說：&ot;你明天帶來吧。&ot;

那意思是：明天我仍然可以來採訪她，我頓時樂了。

那夜我在收拾漫畫冊子的時候，莉莉親自上門來，我只得開門給她。

她脫了鞋子，坐在沙發上，神態像一隻貓，她說：&ot;沒想到你真的不睬我了，罷

罷罷，我以後不見老張好了。&ot;

我看她一眼，忽然之間心平氣和，為她開快車撞死自己不值得，為她開快車撞死

別人更不值得，她有她的自由，我從沒想過要控制她。

&ot;你還是這麼沉默寡言，&ot;她埋怨，&ot;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