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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宪也好,民主共和也罢,都是政客们手中的幌子,国计民生何尝有丝毫改善?反而更趋恶化。他怀念故国前朝,与溥仪既有君臣之名,复有师生之谊,溥仪赐宴时为他挟菜,区区小事,他尚且念念不忘,对家人津津乐道。
取殉清说的还有大学者王力,他是亲炙于王门的弟子,挽诗中亦将恩师视同屈子:“竟把昆明当汨罗,长辞亲友赴清波。取义舍生欣所得,不顾人间唤奈何!”清华教授吴宓的挽联亦属同调:“离宫犹是前朝,主辱臣忧,汨罗异代沉屈子;浩劫正逢今日,人亡国瘁,海宇同声哭郑君。”他将王国维的节操比屈原,将王国维的学问比郑玄。在战国时期,屈原怀沙自沉是大事件;在民国时期,王国维投水自尽也是大事件。说到底,他们的自杀都是由于环境恶劣、时势凶险、情绪低落、精神苦闷等多种因素交相煎迫的结果。其所恶有甚于死者,则杀身以成仁,舍生以取义。毫无疑问,王国维心目中的“仁”、“义”与诸君子所持守的“仁”、“义”大相径庭。在同样的处境下,他毅然寻死,而诸君子则奋然求活,完全由价值取向和精神韧度决定,无所谓谁高尚谁庸常,褒美一个,贬低一群,更无必要。《清史稿》的作者将王国维列入“忠义传”,而不是“儒林”或“文苑”,自有深意存焉。
自沉之谜(2)
尸谏说 金梁力主此说,此说由殉清说派生而出。他在《殉节记》中写道:“公殉节前三日,余访之校舍,公平居静默,是日忧愤异常时,既以时变日亟,事不可为,又念张园可虑,切陈左右请迁移,竟不为代达,愤激几泣下……”当时溥仪蛰居天津张园,郑孝胥等数位亲信环侍左右,罗振玉、王国维等遗老根本无法接近,更别说进言献计,逊帝受奸小包围,不顾危险,不谋进取,王国维对这种情形充满忧虑,却又无可如何,便采取尸谏的极端方式去激醒溥仪,这一逻辑推理未免失之简单。
逼迫而死说 郑孝胥、溥仪、郭沫若等人力主王国维受罗振玉逼迫而死说。此说的源头当是郑孝胥,郑孝胥与罗振玉交恶,于是借王国维自杀放出冷箭,不仅令逊帝溥仪深信不疑,还使历史学家郭沫若信以为真。传言说,罗振玉与王国维同在日本时,即合作做过生意,饶有盈利,王国维名下分到一万多元,但他并未收取,存放在罗振玉的账号上,其后罗振玉做投机生意,大折其本,王国维的一万多元全打了水漂,他还欠下一屁股债务,单是偿还利息一项,就差不多要耗去他在清华国学研究院的四百元月薪,王国维自感经济上没有出路,便投水自尽。另有传言,绍英曾托王国维变卖清宫流出的字画,罗振玉将这桩美事包揽下来,可是出货之后却将所得款项(一千多元)悉数扣留,作为归还的债款,王国维极爱面子,无法向绍英交待,索性跳了昆明湖。此外还有传言,王潜明死后,罗振玉为女儿向王国维索要每年二千元生活费,使王国维无力招架。逼债说在情理上很难站得住脚,罗振玉识拔王国维于上海东文学社,当时王国维二十二岁,罗振玉三十三岁。罗氏之于王氏,犹如伯乐之于千里马,他对王国维的学术研究多有帮助,还解除了王国维在生计方面的窘困。罗振玉经商有道是不错,但总体而言,他是一位颇具素养的学者,不是那种钻进钱眼就出不来的市侩,他研究学术,从来不吝啬银钱,他向王国维逼债,纯属无稽之谈。王国维的幼女王东明曾作证,罗振玉与王国维之间没有任何债务纠纷,王国维从未经商,也没有倒腾过字画古董。王国维自尽后,罗振玉追悔莫及,他曾在旅顺对表兄刘蕙孙说,“我负静安,静安不负我”,自咎之情溢于言表。
由罗振玉逼债说更衍生出王国维早年为罗振玉捉刀写书说。郭沫若、傅斯年等人断定《殷虚书契考释》的真作者是王国维,陈寅恪曾向傅斯年透露罗氏用四百元买断此书的著作权,只因王国维性情厚道,“老实得像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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