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 (第3/5页)
家都是它的一部分……”
再度一片静寂。最后马克维奇轻微的笑声响起,这次不是下面浪涛冲击石块的声音了。
“发狂的鼹鼠。”马克维奇指出。
“没错。”法格斯也不自然地笑了起来,“前几天您解释得很清楚……当一切越是显而易见,似乎就越没有意义。”
“所以,没有出路了?”
“至少有抚慰功能的存在。奔跑离开的俘虏以为重获自由了,但是却惨遭射杀……您了解我的意思吗?”
“我想我了解。”
“有时候那就够了。纯粹是尽力去了解事情,努力瞥见奇特的密码……在某种程度上而言,一场悲剧反而比闹剧更能让人平静,您说是吗?……救急的止痛药也一样,幸运的话,止痛药可以让人得过且过,如果用药得当,还可以让人一路走到终点。”
“譬如说?”
“譬如头脑清晰、骄傲、文化……大笑……我不晓得,诸如此类的东西。”
“损坏的剃刀呢?”
“也算。”
烟头的红光一闪。
“爱情呢?”
“甚至爱情也是。”
“尽管爱情像其他东西一样会结束或消失?”
“对。”
烟头间歇亮了三次之后,马克维奇又开口说话。
“法格斯先生,我想我现在弄清楚了。”
东边远处大海上,就在绞刑岛显露漆黑山峰之处,开始隐约显现曙光最浅色调的线条,加深了依旧黑漆的海水和天空之间的对比。战争画师感到凉意,不假思索地摸了摸插在背后腰带上的刀柄。
“我们该结束这件事了。”他低声说。
马克维奇好像没有听到这句话一样,他熄灭香烟,又点了一支。打火机的火焰让他的面容看起来削瘦憔悴,让双颊显得深陷,也加深了镜片后内凹的眼框阴影。
“您为什么拍那个死去的女人?”
听到那句话,法格斯的第一个情绪是更加恼怒。不过,那是一股温和的怒气。那是马克维奇第二次问那个问题了。
“那不干您的事。”
马克维奇好像在思索着那到底和他相干不相干。
“在某种程度上算是我的事吧……”马克维奇说,“您再想想看,或许您同意我的说法。”
法格斯想了一下。最后在内心对自己说,或许他说的没错。
“因为我必须告诉您,”马克维奇继续说,“当时事情令人诧异……我和伙伴们走在公路上时听见那声巨响,有些人前去一探究竟。但是我们身处战斗区域,长官命令我们必须继续前进。有人说,死了一个女人。那时我认出来是您和她,因为三天前我们逃离彼得罗夫齐的时候,您拍了我一张照片……虽然我无法看清楚那个女人,但是我知道是同一位。当我走近经过,看到您举起相机,拍下照片。”
一阵沉寂,烟头的火光亮起。法格斯看着那个红点,像极了溅洒在奥薇朵身上无数个更为暗沉的液态红点,当时她动也不动,脸色苍白,肌肤也像是过度曝光般突然转白。她趴在壕沟里,右手在肚子附近的照相机旁露了出来,戴着手表的左手臂曲弯,掌心在脸颊旁边朝上张开,小球形的金耳环镶在耳垂上,从耳朵里流出的一道鲜血沾到一边辫子,沿着脸颊流到脖子和嘴巴,以及半睁的眼睛四周,她的眼睛定神地看着草地和被翻搅过的泥土碎块,一洼鲜血在土地上蔓延开来。他背着相机跪在她身旁,地雷在近处的爆裂声让他震耳欲聋、茫然惶惑,女人的撒哈拉上衣和牛仔裤在接触地面的身体部位渐渐被染成暗红,同时,法格斯伸出双手,先是压住她鲜血汩汩流出的伤口,再拍拍没有生息的脖子,慎重地察看已经不可能再度跳动的脉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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