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部分 (第2/5页)
之后,她弯在我体侧,说:“六年了,你想做的事做到了么?”我的手深埋在她的头发里,讲述了我的经历。她听完,很不高兴地说:“你每次都像鬼一样出现,不能改变我半点生活。”她自美校退学后,抑郁症又犯了三次,从此辍学在家。她的父亲在单位的科长竞争中失败,新任科长将他调到一家冷饮厂当厂长,说机关是事业单位,工资菲薄,企业单位效益好。以金钱补偿权力,他的心态稍稍平衡。
但他退休时,发现机关退休金涨到六千,而企业退休金只有八百元,他上下奔走抗议,最终以月一千元退休。他的心态完全平衡了,觉得科长整人有远见卓识,的确比他更适合当科长。
Q的父亲无力帮她,顶多安排她去卖卖冷饮。我离开的几年,她做过眼镜店的售货员、游乐园售票员,近期是213路公共汽车的售票员。
她上星期刚被辞退,因为她报站名之后,总要宣读一段介绍此站典故的散文,把公共汽车当成了旅游观光车,令乘客们忍无可忍。
她的别出心裁,令她失去了一个又一个工作。她不明白,自美校退学时起,她便永远失去了别出心裁的可能。
普通人的艺术天赋,唯一的用武之地是在床上,但她像普通人一样疏于保养,做不了太长时间的性感尤物。我在她美好的尾声回到她身边,告诉她,我们的未来一片光明。
她坚信我必成名医,愿意以身试针。我选了手上一个最不重要的穴位,反复瞄准,一针下去,两颗血滴蹦了出来。
血滴殷红。她自此对我失去热情。
但我俩还是住在一起,我的四居室住房,对她形成了魅力。她买了五串廉价的塑料花,挂在门框、窗框和水管上,买了一杆油笔,在衣柜上画了蜡笔小新和加菲猫。她还买了一张红色彩纸,剪成两只长颈鹿,贴在墙上。
她的美术水准一退千里。
我俩不再有床笫之欢,每当我把手按在她身上,她便向我解释,此事不管对我有多大快感,对她却只是乏味的摩擦。
她所感兴趣的,是我的学业。每次我从老先生家回来,她都要仔细盘问,让我描述老先生说话的神态和小动作,来判断他是否对我藏了绝活。
一天,老先生送给我一罐茶叶和一瓶药酒,都是小罐小瓶。我拿回来,Q对此嗤之以鼻,说人老了便会变得小气,这点东西可能还是想了很久才拿出手。
半夜,她从梦中惊醒,说:“不对,你向他学习,他反而送你东西——太奇怪了,你是不是白给他干什么事了?”她冰雪聪明,我说了实话。
某市举办中医大会,老先生写篇论文参赛,因毫无新意,被退了回来。老先生很难过,跟我说:“写真东西是泄密,不写又被人瞧不起。”我说:“交给我。”我从针灸古籍上搜出冷僻话语,拼成一个复杂的体系,塞入原论文中。
老先生问:“这么热闹行么?”
我:“行,这是闹世。”
论文在某市获得金奖。
Q关心论文上有没有我的署名,我表示没有,她怒不可遏,说:“那就——要钱去!”她训了我一个晚上,第二天早晨送我出门,递给我一把手锯,说:“如果要不来钱,就把奖杯分一半。”我带着手锯到老先生家,说:“我和我女友都没有工作——”老先生一摆手,说:“提钱,没意思。”不料他明察秋毫,我连忙表示与钱无关,只是向他诉诉生活的苦。老先生仍保持着警惕,说:“都很苦。”尴尬了数秒,老先生打破僵局,说:“论文出来后,有科学研究所要我写系列文章,这是要我一辈子的心血,我的答复是,给我盖栋三层小楼,我再写。我的秘诀起码值三层楼,但我可以传给你——”我看着屋中的旧家具,想到老先生过的是简朴生活,他所能给我的已是最好,而年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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