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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河邊往下。遠遠望去，高山營綿延高峻樹陰濃密的峭壁下墨綠的河水裡，有幾個人正在忙碌著。他們身後的河灘閃著白亮亮的光。走到近前，河灘和農田之間，是有一片草坪。巴地草緊緊地偎著地面，就如一張深綠的氈子，幾株矮小的水麻柳散落其間，尤如一朵朵綠色的花。草坪里豎著幾個木架；木架上滿滿的深淺不一的藍色布條，正在迎風飄舞。旁邊高低差互的墨綠的農田裡，有一處樹蔭籠罩的房舍。

他們從晾滿布條的木架旁邊，轉到房舍前。這是一座與一般人家不一樣的院子。從外面看，前院低矮後院高大；前院隨意，後院整齊。&ldo;這就是染坊嗎？&rdo;蔣元慈默默地想。

他們正要往裡去，一個扛著一疊滴水布料沖沖而來的年輕人毫不客氣地嚷道：&ldo;走開走開，好狗不擋路！&rdo;

&ldo;你這人，咋這樣……&rdo;

&ldo;我咋樣？這算好的。要是我們家……&rdo;

&ldo;咋啦咋啦？快幹活，要是今天弄不完我扣你工錢！&rdo;蔣元慈循聲望去，一個光頭矮胖穿一身圓滾滾印花綢衫左手端著水煙壺的人，亮著洪大聲音，出前門來了。後院門口，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子正探著個腦殼向外面張望。

&ldo;他們……&rdo;年輕人想解釋，卻被圓綢衫罵了一個字：&ldo;滾！&rdo;接著笑得佛爺一般問道：&ldo;你們是……哦哦……蔣維銘蔣大爺家的老三，三公子？啊呀，失敬失敬！敢問三公子，今到敝處，是浸衣還是染布？&rdo;

&ldo;原來是你？哎呀，那天，在單刀會上……晚輩失禮，晚輩跟你陪禮了！&rdo;蔣元慈也不失禮節，相當紳士地說。

&ldo;客氣客氣。不知有啥事可以為你效勞的？&rdo;

&ldo;今日冒昧造訪，也就參觀參觀。喻老闆這染坊，我很小的時候就知曉的。說來也慚愧，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親見，實在是有失禮節，有失尊敬。晚輩這裡跟喻老闆陪禮了。&rdo;說罷，打了個拱手，作了個揖，恭恭敬敬彎下腰去。

&ldo;哎呀，三公子就不要折損我啦，大家都是袍哥弟兄，有啥事就別見外啦！&rdo;

&ldo;沒事沒事，真的沒事……不過……要是喻兄能幫忙鑑別一下我背篼裡面這個寶貝，那也未尚不可。&rdo;

&ldo;哦？寶貝？&rdo;圓綢衫眼睛一亮，隨即嘴巴一撇，不屑地問道。

那小女子嘻嘻哈哈跑過來，叫了一聲&ldo;額爹&rdo;，歪著腦殼看了一眼蔣文洲，又看了一眼蔣元慈，那眼睛珠兒便眯成一條縫，嘴角扯向兩邊，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來。

&ldo;呵呵，這是貴千金啦？哎呀，真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呀，喻老闆好福氣，好福氣啊！&rdo;

蔣元慈言不由衷地贊了幾句，沒想到那喻老闆卻如燒了大煙一樣興奮起來。他滿臉笑容卻又假裝慎怒地吼道：&ldo;快回去快回去！你咋又跑出來了！快回去跟你媽學女紅，不要出來到處亂跑，有壞人！呵呵，我這女娃娃……嘿嘿……從小就嬌生慣養，不懂規矩……&rdo;

蔣元慈心裡一沉，這喻老闆，啥意思？那臉上便陰沉下來。他看了一眼蔣文洲，蔣文洲也一臉不快地看著他。兩雙眼睛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