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 (第4/4页)

息、安之若素的房间里的一切。房间里没有人。 她在脑子里对那个人说: 声音无非是一种哲学罢了。 几天来,寂旖每一次登楼梯,都感到秋天向她走近了一步。那凉意和空旷感是从她的光裸的脚底升起的。这感觉正像有人说“人的性格是由他们的早晨决定的”一样,无法解释。 然而,秋天的确是从她的脚趾和手指开始的。青蓝色的血管从她的手和脚的肤面收缩起来,隐进|乳白而透明的肌肤,手背和脚面的骨架缝迹嶙峋鲜明起来。于是,九月的秋天就这样来了。 在楼梯二层的窗口外边,有一个椭圆形平台,那平台向空中笔直而忧伤地延伸,格外辽阔。这里本来没有花香鸟鸣,可是,有一天,一个英俊的少年安详而平展地躺在上边,他雪白的额头在冬日的冷风里因孤独而更加苍白,他的膝盖像个被遗弃的婴儿的头骨在晨风里微微摇摆。 起初,寂旖小姐看见他的时候,以为那是一个贪玩的少年在睡觉。可是,楼道里猛然而起的喧哗、混乱的脚步声,以及熙熙攘攘的议论声,使她警觉起来。 楼梯下边上来四个粗壮的男人,他们一边低语着:“快把那个死孩子抬走,趁太阳还没有升起来。”一边粗粗地喘气。 寂旖这时才惊骇地发现,那少年的睫毛像一弯凝固的阴影,一动不动地垂挂在眼睑上,一绺秀发在他青白的脸颊上如波浮动,他却毫无感觉。僵硬的手指仿佛要抓住什么那样,垂挂在胸口,那手指不再醒来。 “小姐,请让一让。”楼下的男人们上来了。 寂旖从窗口让开身,没有惊惧,也没有感到不可思议。她没有向抬尸人提出半句疑问。他是怎么死的?自杀?为什么?这些并不重要,仿佛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她的心里这时却缠绕着一个古怪的念头:那少年死去的大脑还能否梦想? 在她的逻辑里,死人与活人就是因这个来区分的。她总是害怕自己有一天像街上那些混杂在人群里走动的死人一样,失去梦想。 寂旖只是眼睁睁平静如水地在一旁看着四个男人像抬一根木棍一样,把少年僵硬的躯体从平台上那扇窄小的窗口传递过来,两个男人在窗外往里送,另两个在楼道里稳稳接住。寂旖第一次如此近逼地看到一个死人。她很惊异自己的平静。 一个抬尸人说:“这孩子从十三楼光秃秃的窗口探出身体,掉了下来。” 寂旖尾随着四个抬尸人慌乱而急促的脚步,向楼下移动。 “他从窗口探出身体干什么呢?”她说。 “也许是想够什么东西吧。”另一个抬尸人说。 “够什么呢?外边除了空荡的天空,什么全没有。” “谁知道。天空只有鸟在飞,在唱。”年岁最老的男子说。 “难道那孩子在模仿一只笼中之鸟?”寂旖无声自语。 模仿一只鸟!模仿 她忽然站住。她的心被一种模糊的东西击中。 寂旖折回身,重新上楼。 当她再次经过二楼窗口那椭圆形平台时她惊呆了: 一群麻雀灰黑的翅膀,惊涛骇浪般地浮动在阳台上,平台上的上空比城市里其他任何地方的上空都要湛蓝,雨水刚刚洗涤过一样。当麻雀们阴影般飞翔起来之时,平台上忽然绿草茵茵,绽满花朵,变成一个灿烂喧嚣的花园。 摇晃的云昏昏沉沉,寂旖感到整个宇宙混沌未开,却已经死去。仿佛全人类的哈欠布满天空,靛青色的烟圈在空中闪烁。 是鸟雀们翅膀扇动的回音,引来那忧忧怨怨、娓娓道来的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