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部分 (第1/4页)

1 太阳碎了,发现了酒 维伊是深谙“生活的最高原则就是保密”这一貌似粗浅实际上却颇为深奥的道理的,并且能够在她无限广泛的社交活动中驾轻就熟、轻而易举地运用之,言谈之间好像是漫不经心、没遮没拦,实际上,她不想让你知道的,她就能滴水不漏,守口如瓶。 不像她的诗人朋友林子梵,只会在精神密室里的形而上层面中操作,而在广泛复杂的日常生活状态下,他往往显得漏洞百出,顾此失彼,一副诗人艺术家的既天真稚气又深邃老到的矛盾气质。他总是煞有介事有言在先地宣称:你们谁也别想从我的嘴里探出任何一点蛛丝马迹,我不会说出一个字! 悲壮得像个男江姐。 可是聊着聊着,谁也没去套他,谁也没劝他多喝酒,他自己就会一点一点源源不断全都如实招供出来,而且别人想拦都拦不住。 他的朋友博士王就会拿腔拿调学着电影里江姐的语气逗他说,“上级的名字我知道,但是我不告诉你;下级的名字我也知道,但是我也不告诉你!哈,可我们全知道了!” 于是,就又有人接过来说,“这个江姐也真是的,跟敌人斗这个闲气干嘛?要是换了我,肯定就说,上级的名字我不知道,下级的名字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群众,你们放我走吧。”他做了个告饶的动作,接着说,“这样才能保存革命实力是不是?”说着吸了一下香烟,又喝了口嘉士伯啤酒,“可是,如果敌人用刑拷打我,就不太好办了,我怕疼。不过……我可以勾引那位敌军官。” “有没有搞错啦,”酒吧老板博士王学着粤语拉着长腔,“敌军官可都是男性,那时候的中国还没闹女权主义呢!你勾引谁去啊?” 说者就把手中的酒杯往桌子上轻轻一磕,“怎么这么落伍!不开窍!我可以改成同性恋嘛。我宁可色,也不能叛;宁可变态,也不能变节!这是革命的代价,‘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你以为革命像坐在这儿喝酒那么容易!” 博士王立刻反驳,“难道坐在我的酒吧里喝酒就容易吗?还不是我呕心沥血干革命干出来的。那代价可不仅仅是变个态、变个性就够了的,我连血液的颜色包括血型都给人改了。你以为!” 林子梵心不在焉地坐在一边儿不说什么,手里拿着本地图册有心无心地翻着,听大伙瞎扯,闷头抽烟。他对“革命”、“反动”、“阶级斗争”立场之类的话题,不大感兴趣。 林子梵觉得自己既不是一株圣洁素净、出污泥独不染的怒放的荷花,寻求在惊世骇俗的“高雅”中“殉道”,嗟叹昨日诗之花冠的枯萎衰落,自戕于平庸如流水的民众;也不是那种安心颓废,放纵自己,故意回避深刻与良知,沉溺于如洪水猛兽般“隔江犹唱后庭花”的低俗大潮之中的文人。 他觉得把圣洁与平庸、深刻与肤浅对立起来,是极为幼稚的。人远远比这种纯粹的单一性要复杂得多。 林子梵喜欢一切复杂的特质,无论时代、人群还是个人情感领域。 “没那么简单。”他常说。 此刻,他安静地坐在一边,观众是他最经常的角色。 博士王清楚他的老朋友林子梵,近来心里正闹腾着那位上次仅仅见了一面的维伊小姐,而且大有明知“烫手”,存在“灼伤”的危险,却依然打算奋不顾身前去抓取的趋势。这与往常不动声色、冷眼旁观的林子梵的一贯形象大不相符。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咱们可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有些错误年轻时犯还说得过去。”博士王冲着他的老朋友林子梵故作老成状。 其实,他们几个都不过三十岁出头。 这位维伊小姐实在令林子梵感到莫测奇妙又无从下手。 关于她的背景材料,引见人博士王也只知道她很久以前也写过诗,现专业为人之妻,至于“那人”,谁也没有见过,只是听说他已奔赴异国他乡,维伊成为了一名时髦的留守女士。她现在随时或者正在准备行装,打算投奔远在德国邦郡的夫君陪读。 至于维伊的其余历史和现状,林子梵只有在他丰富的想像中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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