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2/5页)
五脏六腑都被烧着了一般,她无数次哭喊着,疼晕了过去。而妈妈看到这一幕,虽然想阻止,可一看到父亲野兽般发红的眼睛,她便只能啜泣着退到别的房间里。
那时,章三枫最大的愿望只有两个,一个是爸爸可以对自己笑一笑,另一就是不要再打针。她不觉得自己有病,她跟别的孩子一起上学放学,除了吃得比他们都多之外,没有任何不同,甚至在流感来袭时,别的同学都感染了病毒时,她也安然无恙。这样的身体,难道还不健康?
她不打针的祈求,被爸爸断然拒绝了,连个理由都不给。她只距地,爸爸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头危险的野兽。
爸爸稀有的温柔之情,只展露在单独面对弟弟的时候。她从门缝里看到过,爸爸慈爱地摸着弟弟的脑袋,把玩具放到弟弟手里,弟弟高兴地搂住他,往他胡子拉碴的脸上亲了一口,天伦之乐,溢于言表。可是,她并不是捡来的孩子呢,她跟低低,是一母同胞的孪生姐弟啊!
后来,她学到一个叫“重男轻女”的词,问妈妈,是不是就因为自己是个女孩子,所以爸爸才不喜欢她。妈妈坚决地否定了,她说,爸爸像爱你弟弟一样爱你。末了,她喃喃道——他恨的人,是我。
这样一番话,让章三枫迷惑至今,她看到过父母从前的合照,那些幸福的依偎跟笑脸,装得出来吗?从她记事起,父母从不提他们的过往,他们表现出来的,只是一对经过相识相恋结婚的俗套过程,然后在平淡岁月里磨去爱情,只剩下亲情陪伴的普通夫妻。
在尚未弄清楚妈妈的话时,她十二岁生日的第二天,妈妈走了,什么也没带走,什也没留下。
爸爸继续喝他的酒,好像这个家里,从来没有妈妈的存在。她走或是留,还不及他杯中的酒重要。
之后,她找了许多地方,却没有妈妈的半点消息。爸爸依然逼她吃饭,逼她打针,反抗就会挨打。而这几年,爸爸越发见老了,连落在她身上的拳头,也不像以前那样疼了。而那种蓝色的药,也不怎么让她难受了,时间会让一切都变得容易适应。
弟弟就好过多了,爸爸对他很好,虽然那种和谐顶多也就是正常家庭里父亲与儿子的交流,但在章三枫看来,那已经是幸福的顶端了。弟弟一直也很懂事,从爸爸那里得了什么好吃好玩的,都要分她一半。一到冬天,她的手就凉得厉害,妈妈在的时候,会解开自己衣襟,把她的手捂在自己怀里,她离开后,冬天捂住她手的人,就变成了弟弟。三年前,她的生日,这孩子瞒着家人,去打了半个月苦工,赚来的钱拿去买了一双价格不菲的手套,把手套送她时,他说姐姐的手总像冰棍一样,万一他不在身边,就让这双手套来代替吧!十四岁的男孩子,已经有了近180公分的身高,眉眼身形,俊朗优异,而且他还有一个比众多同龄人出色的脑子。这—年,已经有高等学府的录取通知书摆在他面前,还不止一份。他长得越来越像爸爸年轻的时候,父子间唯一不同的是,弟弟脸上总是挂着和煦的笑容,章三枫觉得自己身体里唯一的温暖,只来自于这血脉相连的孪生弟弟。
他是她早世上,唯一一个,死也不愿伤害的人。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要对他说出那么可怕的话呢?为什么那天要喝那么多酒呢?
如果只生我一个该有多好!爸爸把爱都给了你一个!是你的存在,抢了我的幸福!
——这些话,到现在还像刀刃一样戳着章三枫的心。可这些的确是她在那个酒精肆虐的夜里,亲口讲出来的话。她还记得弟弟听完之后的沉默,以及他夺门而出的背影。
这件事发生后的两个月,弟弟带着他全部的行李离开了家。他从来都很独立,不让人操心,他留了两封信,一封给父亲,一封给她。
弟弟在信里说,他放弃了国内大学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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