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 (第3/5页)

些被释放的犯人。

从监狱门口到断头台的路程越短,看热闹的人也就越来越拥挤,这是很容易理解的事。

这些看热闹的人,就是三天以前已经喝过血,不过还没有喝饱的那些人,他们在等候着一个新的牺牲者。因此,高乃里于斯一出现,街上就腾起一片嚷声,响遍了整个厂场,并且沿着通到断头台的那几条街,向四面八方传去。因此,断头台就像一座受到四五条河流的波涛冲击的小岛。高乃里于斯一定是为了免得听见这些恐吓、叫嚷和责骂的声音,才全神贯注在沉思中。

这个面临死亡的义士,想些什么呢?

他想的不是他的仇人,不是他的法官,也不是他的刽子手。他想的是他将在天上俯视锡兰、孟加拉或者其他地方的美丽的郁金香,那时候,他和所有无辜的人坐在上帝的右边,可以怀着怜悯的心情望着约翰和高乃依因为太关心政治而被杀害,高乃里于斯·望·拜尔勒因为太关心郁金香而即将被杀害的这个世界。

“只不过挨一刀,”这位哲学家对自己说,“我的美丽的梦境就可以开始了。”

剩下来的就是,这个可怜的郁金香培植者会不会像德·沙莱先生、德·杜先生和别的脑袋砍得不顺当的人一样,不止挨刽子手一刀,也就是说不止做一次殉难者。

然而,望·拜尔勒还是坚决地迈上断头台的梯级。他上去的时候,没想到会有怎样一个结局,反而因为自己是鼎鼎大名的约翰的朋友,高贵的高乃依的教子而感到骄傲,虽然这些挤来看他的无赖们在三天以前就把他们碎尸万段而且焚化了。

他跪下来做祷告,留心地把头搁在砧板上,只顾睁着眼睛,在临死前一刻也不放过地瞧着布依坦霍夫监狱的那扇铁格子窗,心里反觉得高兴起来。

可怕的执刑时刻终于来到了。高乃里于斯把他的下巴搁在又冷又湿的砧板上。可是在这一刹那,他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准备更坚定地承受那落在他头上的、结束他生命的一刀。

一道闪光照在砧板上;刽子手举起了他的刀。

望·拜尔勒向大黑郁金香告别,相信他苏醒过来的时候,会在另外一种光芒和另外一种颜色所构成的另一个世界里,向上帝请安。

他的颤抖的脖子上三次感到刀刃的寒气。

可是真奇怪!

他既不觉得痛也不觉得震动。

他看不出什么改变,天空的色彩和周围世界也没有什么异样。

接着,望·拜尔勒突然觉得有人,不过他并不知道是谁,用手轻轻地把他拉起来,一转眼他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他睁开眼睛。

有一个人在他旁边念一大张盖了一颗红火漆大印的羊皮纸。

还是那个太阳,像荷兰上空的太阳一模一样,黄黄的,带点苍白,在天空照耀;还是那扇铁格子窗,从布依坦霍夫的高处望着他。还是那些无赖,在下面的广场上望着他,不过他们现在惊奇得张口结舌,不叫也不嚷了。

望·拜尔勒睁开眼睛,仔细看,仔细听,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奥兰治亲王威廉怕望·拜尔勒身上的十七磅差几两的血会从天理的杯子里漫出来,因而对他的性格和无辜的外表起了怜悯心。

亲王因此烧了他的命。这就是那把刀所以寒光闪闪,举在空中,像围着都尔吕①的头上飞翔的不祥的鸟儿似的,围着他的头绕了三圈,并不落在他头上,而让他的脊椎骨原样的保存下来的原因。

①都尔吕:古罗马诗人维吉尔(前50-前19)的史诗《伊尼特》中的人物,因为争夺未婚妻,战死在沙场上。

这也就是他既不觉得痛也不觉得震动的原因,也就是太阳仍留在蓝色的苍穹微笑的原因。说句实话,天空的颜色虽然平淡,可是看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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