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部分 (第2/4页)
若说风雅,或似盘龙周旋;若道真明,其实龌龊三分、邋遢七分,十分的有碍观瞻。白眉蓬松浩荡,从头至尾,巴掌来丈量,前后盈尺长。额头皱纹深深,直如西北依山沟壑,黄沙难填,黑土难平。挑动额头、奋张眉毛,那软绵绵垂搭于眸际的上眼皮方能和下眼睑勉强分开,中间睁眼一线,两只昏黄眼珠子呆怔无神。然中间一点星芒精透,亮如润珍,显是灵台常护不歇停,依旧清明。鼻头凝暗疮,灰褐无均匀,深深浅浅,坍人视野。脸颊尖斫,如被刀削,白中透黑,白是苍白,黑是虚黑,左右盘着一圈钢针暴戟,本该大显英雄气,却可惜岁月侵蚀、被年轮碾尽韶华,那钢也软化,戟也断钝,难得豪杰意气。双唇喘息,吐纳费力,人中环绕处,烂皮层层,连接十余未愈小泡,火灼燎燎,痛苦难当。身穿一袭八卦道袍,却看八个纹绣的卦象,阳爻幻虚灭,阴爻早无踪。背上印染着双鱼太极,白鱼吐泡,黑鱼藏息。盘坐的双膝,袜子脱落,脚趾裸翘,布鞋只剩丝缕带。真是“堂堂修真道德士,十万浓污袍衽集。犹有三千灰尘抱。强权压迫谁能知”?
女儿家都爱干净清洁,鼻嗅也愈越灵敏,穆双飞、金算盘、九华等兀自不觉,那钟月敏和紫姬却已然闻到一股汗臭熏骚的恶味,纵然知道捏鼻趋避,未免对笼内的孤云老神仙不恭,但还是忍不住微微侧转身体,抬袖掩息。两人身段凹凸有致,这一番姿态愈发玲珑曼妙,惹得那昏昏长久的孤云真人也不觉眼睛登为之闪亮,喟然悠叹,苦笑道:“莫怪我那犬骑不服管教,朝夕得空就想下凡,原来人间果有许多值得留恋之物。”钟月敏轻啐一口,满脸通红,紫姬娇羞不胜,竟将半边脸藏在穆双飞背后,倍添“犹抱琵琶半遮面”之韵致。孟三公笑道:“这老儿还能欣赏女色,可见他并无大碍。”李逢春打趣道:“他若尽了女色,便和那天帝一般无二的人,沆瀣一气,彼此相投,焉能被关押此地?”
这是忽然顶上发出“嘎啦啦”响动,孤云真人脸色倏变,叫道:“青铜狻猊便要跌落下来,你们躲避远些。”双橹齐动,才刚推开丈许,狻猊便即跌落,滚入河流,激起偌大浪花。孤云真人又道:“你们不是有宝贝葫芦,专收煞气么?此刻不能尽用奏效,还等待什么时候?”孟三公奇尚是好奇,只道樊笼守御皆破,哪里还会有什么煞气,李逢春却已反应过来,暗呼不妙,想到那狻猊本是龙王九子之一,皆因秉性乖张诡异,方不得成龙,如今那青龙塑像跌落水中,受了法术之后,说不得就会变化别样魔怪,急忙朝橹朝水面拍去,喝道:“老孟,龙子入水,纵然是青铜雕像也非比寻常啊。”但见狻猊落水处,汩汩气泡宣泄而出。孟三公不敢怠慢,将大葫芦幻出,葫芦嘴对准水面,口中念念有词,他举动迅速,却犹似慢了半拍,便看一道乌黑煞气从水中扑出,径朝葫芦口飞去,将至未至,忽然扭摆挣脱,却化作一条张牙舞爪、形若蟠龙的大兽,咆哮吼动,声震如雷,溶洞内轰轰作响,几条钟乳石不耐其坚,扑簌簌碎成粉屑跌落。金算盘骇异呼嚷:“了不得,它再这般叫下去,怕是我们也要跌落水中。快…快些寻思一个法子。”他所言非虚,绑缚竹筏的绳索,此刻都不觉有些松散,只要筏上之人惊慌之下,再用些气力蹬踏,便会木开索断。
孤云真人叫道:“此物唤作‘遇水烟蛟’,虽非肉体血身,却也是灵动异常。周身上下,都是破绽,可是极难消灭。”孟三公抱持大葫芦,眼见吸力十足,却始终不能将那怪物吸纳葫芦内,心头惊怒交并,急道:“既然浑身上下都是破绽,如何不被法宝收入?”李逢春目光犀利,冷静下来,便已瞧出其中端倪,提醒道:“它从头到脚,俱是阴气氤氲连绵虚构而成,刀砍无痕、剑削无伤,便同那虚幻无状之物,奈何灭之?”孟三公不服气,嚷道:“难不成我们的宝葫芦果真浑无奏效?如果如此,千百年修炼岂非白费?”孤云真人叹道:“你那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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