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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在医院长椅中。身边的老师安慰她:“没事没事的,手术完了就好了,你阿婆还没看你考上大学呢,怎么可能撒手呢?”
怎样不可能,苏云年当年答应她们三天便回来,可她们足足等了十三年。若阿婆真的撒手人寰,苏流年就彻底成为孤儿,她的身边就一个人也没有了。偏偏这时她的预感不见了,只剩惊慌,不知所措的慌。
手术的结果不算好,苏阿婆中风,左侧大脑半球病变,出现了右侧肢体偏瘫,生活完全不能自理。这种情况换做谁都高兴不起来,何况苏流年要学校医院蜡烛两头烧,无疑是增加了她的负担。
可苏流年坐在医院长凳上哭过后抹抹眼泪,一一向救护医生道谢。她已经很欣慰了,阿婆哪怕只留一口气在她身边,都是好的。
五月一号后流年接阿婆回家,倒计时牌上只剩最后三十多天了,学校开始给学生降压,课业明显轻松起来,晚自修取消,中午午休,流年有时间照顾阿婆了。程灏隔三差五来看看她,因为流年很少去后山了,总是寸步不离留在阿婆身边。
后山的大片土地由政府出面承包给了施工队,私田也一并收回,说是要在这里建公园。这一带离公墓还有一段距离,居民在这里住时间久了,也对那些鬼神迷信的爱信不信。且这附近根本没有适合居民的公共娱乐场所,所以大都数人表示支持此项目。
公园开工前一天,程灏跑来找流年,二话不说拖着她就跑,直到两人气喘吁吁停下来,所见满目荒凉。乱石堆清理干净,没腿高的荒草被连根拔起,堆在城市环卫车上,厚厚一摞。黄沙石子砖块堆放到位。
苏流年转身就跑,程灏跟上去追她。下坡的简易石阶也被挖去了,路上全是几十年未见阳光的泥土,之前接连几天都阴雨绵绵,又滑又湿的路很不好走。但是流年只管往前走,因为她知道程灏就在她后面。
越长大越孤单,这句话她深有体会。越长大她越知道父母的重要,这决定了她生活在与别人迥异的世界里。虽然她有阿婆,但敌不住她心里孤单的重量,直到出现程灏。他就像是一个救赎,以不容抵挡的姿态出现。苏流年害怕阿婆的死亡,程灏就带她离开恐惧,他的到来,于她而言,充满惊喜。
程灏不说为何带她来这里,她就不问。后山的小天地消失了,他们就窝在苏流年家的后院,和一只总溜达到这里的猫玩。
傍晚的时候苏流年催程灏回家,他身手利落地翻墙而出。流年刚转过身,程灏就翻身回来,恶作剧般亲了亲她的脸:“我觉得我们这样,像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多么浪漫啊。”
其实程灏心里并不似他表现出的那样轻松。他没有告诉流年后山改建的原因。
后山改建计划书是由政府签发的,始作俑者程建新放着城市那么多闲置土地不管,偏偏要找这里先开刀,原因不言而喻。
原本程灏以为,只是因为这里离他们住的地方较近。后来他无意间听见程建新与葛希平在房里吵架,开始声音都很低,后来程建新的声音陡然高起来:“……慈母多败儿,你就知道惯着他,我动后山就是让他没个去处。你们都不说就以为我不知道了?他现在在学人家谈恋爱,跟那个学校里的特困……”葛希平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很显然是被激怒了:“你有完没完,你就整只眼闭只眼会死吗?再说了,男生女生走得近一点就犯法啦,就一定是谈恋爱了?那个小姑娘我认识,清清秀秀的,她外婆和我妈以前是老同学,就凭她外婆当年毅然决然留在乡下执教的精神,我也能认定这个小姑娘不会走岔路。就算是程灏谈恋爱又怎么了,至少他没影响学习。”“哼,没影响学习,那他怎么没去参加之前的自主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