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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日穿的,又是件火狐腋毛夹袄,不见什么血色的白玉面盘,衬着细密的火红绒毛,像极了谢家老太君最娇宠的那只貂。

黄五突然有点理解,谢昭那老牛为什么偏要啃这茬嫩草了。

虽然那厮闷骚,人前各种与小公子为难,人后嘴硬打死也不承认。

可黄五什么人?

这世上,除了那串佛珠子,就属他最了解谢昭了。

头天快马加鞭,叫他从金陵赶来送伤药,第二天他就在小公子身上闻到了药香。

前一刻还冷脸骂他办事不力,一个漆皮匠久寻不到,下一秒李玉才提小公子名字,内间他就咳嗽连连,变着法地叫他上赶着送钱送温暖。

还是做好事不留名的那种。

甚至酒楼那日,因他自作主张,将人牵扯进在办的案子里,回来还好生修理了他一番。

这要不是起了色心,黄五就不姓黄了。

多少是能叫铁树开花的妙人,黄五总归是要上点心的,何况这人还是顾恪的胞弟。

于是,外人眼中的财神爷,十分大气地道了歉,“贤弟莫怪,我这粗人,只会算账,不会说话,要不我怎么重金到你这书香门第进学?”

重金二字,成功叫顾劳斯熄火。

他眨了眨眼,收起炸毛刺,十分客气地抱拳,“是弟急躁了。”

二人这般你来我往,虚情假意,叫紧跟着追出来的原疏蚌埠住了。

他看看兄,又看看弟,只觉牙酸。

隔着几扇纸糊的窗户,三人并不知道,这点动静分毫不差地被顾憬听在耳中。

他始终低垂着头,一副认真读书的样子,桌子底下的手,却神经质地一遍又一遍撕扯着那早已成屑的纸团子。

课间这小插曲,自然逃不过学堂夫子法眼。不过顾憬知道,族学夫子向来不管这些。

因为……顾氏不养柔弱可欺之人。只要不危及宗族利益,这些小打小闹,他们从来都是隔岸观火,任由学生自行解决的。

自行解决?顾憬垂着头,眼泪一滴滴砸在书页上。

他不是顾悄,也不是顾云斐,他没有大人物撑腰,他能解决的方式,只有……

“故君子之治人也,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嗫喏地读出这句被泪水侵染到模糊的句子,暗暗握紧了拳头。

黄五解决五谷轮回的功夫, 原疏已经跟顾悄囫囵说了个原委。

能留在内舍读书的,只有三类人。有天分的、肯努力的和家里不差钱的。

倒不是族学束脩收得贵,只是正青壮的年纪, 读书见不着希望, 自然要早早回家各自继承家业。

顾憬属第二类。

他并不聪慧, 靠着一股韧劲, 下了功夫苦学, 这才打动了顾悯。

他勤勉的根由,绕不开“纺织娘”三字。

当年他爹尚未成婚早早病逝,只留下他这个与绣坊女工暗度陈仓的遗腹子。凭着这一脉单传, 女工被抬进门, 正妙龄直接守了寡。

然这些不是关键。

关键是, 公婆相继去世, 孤儿寡母钻营着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