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部分 (第2/4页)

行了。 虽然他们在上一次的偶然相遇中,维伊只字不提早年自己曾经写诗一事,但是,据博士王及有关人士透露,她的确写过诗。 大约在八年前,维伊曾怀着一个文学青年狂热的激|情,背井离乡来到P城那所众人皆知的作家学院进修读书。那时候,她迷恋过写诗,二十二岁,正是诗情满怀的年龄,她无能为力地陷入了对诗的致命的爱情之中。 她常常一个人久久伫立在学院顶楼的窗口处,呆呆痴痴地凝望着幽蓝的夜空,她的被无限透明的苍穹浸染得瓦蓝瓦蓝的心,也如同大海一样波涛汹涌,那狂热、庞大然而却没有准确目标的情感一泻千里,把青春期所有莫名的单相思都寄予诗中。 她伫立在顶楼上,平视望开去,看到静谧的晚风被瑟瑟抖动的树枝给搅碎了;俯视大地,苍茫的漆黑被房舍里的灯光给切割碎了;仰视天宇,悲伤的蓝色被她的诗疼痛碎了。她的情感沿着诗这条通往天国的陡峭的窄路拾级而上——啊,她幸福得头晕! 维伊伫立在顶楼窗口——学院的制高点处,秀发被夜风揉弄得凌乱不堪,她口腹饥渴却全然不知,她在俗世这一条堆满了物质食物的宽阔的大路上,考虑的是如何熄灭灵魂的饥饿。她为此激动得热泪盈眶,默默地冲着北方家乡V市的方向遥遥相望,心里无声地叫喊:&nbsp&nbsp&nbsp&nbsp

时间不逝,圆圈不圆(2)

“乡亲们啊乡亲们,地上的锅碗瓢盆酱醋茶盐留给你们吧,天上崇高圣洁的星星属于我!” 可是,这激|情在八年之后的今天,却消失殆尽,泯灭得无影无踪。 那一次聚会,焕然一新的维伊坐在烛光摇曳的酒吧里,对着第一次见面的林子梵说出的第一句话,却与她在学院顶楼上那句无声的叫喊,大相径庭。 “啊诗人?幸会!”她朗朗地大笑起来,“请把地上的锅碗瓢盆、酱醋茶盐、鲜花与鲜肉留给我吧,我把天上崇高而圣洁的星星与白云都送给你了!”她向林子梵快乐而嘲弄地伸出一只手。 维伊对于初次见面的诗人林子梵显然缺乏足够的敬仰,这使得听惯了溢美之词的林子梵有点失落。 她出言之嘲讽、之不逊,令林子梵这个小有名气的诗人一时无以应接,赧颜而找不到还击之辞。面对着这样一位说不上漂亮但极富一种特殊魅力和韵味的女人,不好说什么。 他咽了咽唾沫,清了清喉咙,把从胸腔里升起来的一股不对劲的感觉压了回去。只是礼貌地接过维伊伸过来的丰腴的手臂,轻轻握了一下,便坐下来。 维伊刚才的开场白,把地上的那些鸡毛蒜皮的什物,比起八年前的时候增添了“鲜花”与“鲜肉”两项,这完全受启发于刚才晚上出门时的一个新发现——她家楼下那个鲜花店,不知什么时候,人不知鬼不觉一夜之间就变成了鲜肉店,门梁上的匾额连换都没换,只在“花”字上用彩料补贴了个“肉”字。 维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预感,也许过不了一个月,这个“鲜肉”店就又会改成“鲜扎”店。匾额依然是不用更换的,只在“肉”字上边再贴补上一个扎啤的“扎”字就行了。 1996年的夏天,P城街头的酒吧,忽然像前些年诗人的诞生一样铺天盖地,鳞次栉比。 维伊心里默念了一句,“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 想当年她写诗的时候,维伊是拒绝吃肉的,那时她是一个相当苦行的素食主义者,认为诗的纯洁性是不能容忍让腹内的牛羊猪狗等等肉食们来浑浊玷污的。她弃“肉”如敝屣,就像一个自爱的女人不小心怀上了一个不爱的男人的杂种,便总觉得自己身体里边不干净,急于把它弄掉。 维伊那时候的原名叫维伊丽,可是写诗总得有个像诗人的笔名吧,总不能平平凡凡潦潦草草随便叫个“王二”或“刘红花”之类对历史那么不负责任的名儿,万一不小心进入了文学史,这样通俗的名字让广大的人民怎么去流传?那不是侮辱广大群众对于诗歌的一片敬仰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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