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第4/4页)
只在中间围一块布,有穿着高跟鞋的女士,鞋跟高得如同中国的高跷,戴帽子的女士帽子高成了中国过去批“黑五类”时的高帽子……而且,在这些奇装异服族中,人们的服装奇与怪的程度是与年龄成正比的,年龄越大的人穿得越奇,也许是久练风霜对什么都见惯不惊吧。见我露出迷惑的眼光,罗克先生说,这就是法国。
是呀,这就是法国,可惜我就要离开了,还有些东西没看够也没吃够。
杨小子
杨小
想到杨小就会想到北方毛毛狗绽放的时节,那时大地回暖,积雪融化,地面上一片灰暖褐黄,天空也因温暖而明亮起来,条条缕缕的白云,开始往北飘荡。最有这个季节象征的便是毛毛狗,它们是柳树的花骨朵,等待了一个冬天的花骨朵,此时脱去黄绿色的壳儿,雪绒似的挂满枝头,最先小得只如一滴凝结的露珠,而后渐渐膨胀起来,“露珠”变成了花朵,其实也算不得花,只是花蕊在绽放,有红色的,有黄色的,也有浅绿色的,但无一例外的是每个小球体都挂着黄色的花粉,把刚刚出巢的蜜蜂引逗得浅吟低唱,有时,天际间也会有一两只黄色的粉蝶飞出来,它们刚刚钻出冰雪,飞得麻木而散漫,但很抓人的目光。
曾经有那么些年,每到这个季节都是我和杨小最忙又最快乐的时候。
我们白天晚上都会钻进山林河畔中,拿着钩子网子,寻找着沟溪石塘,在里面捕捉林蛙。林蛙只有中国东北和西帕利亚才有,它们夏天生活在森林中,冬天在冰河中冬眠,而到春风一吹、沿流水流动的时节,它们便从冰缝中钻出来,在河畔的雪水坑中产卵。这时抓到的林蛙,都是公的和母的配在一起,你把它们从水里抓出来,它们也紧抱在一起不分开。林蛙是一种美味儿,尤其是母林蛙,一肚子的卵和油,吃起来真是鲜美无比。我和杨小都是捕林蛙的高手,白天,我们会很有耐心地坐在某个草泡子旁边,模仿林蛙的叫声,林娃的叫声就像大人哄小孩撒尿一样发出“呞呞”的哨音;晚上,我们会坐在河边的某处冰缝旁,等着林蛙从里面往外爬,那时的夜晚很美妙,从头上的树冠望出去,钢蓝色的天空总是挂满星星,冰河上融化的雪水,响起来“哗啷”、“哗啷”的,在无风的夜晚,韵味儿十足。
在那个叫做金山屯的小镇上,我和杨小家住得很近,中间只隔一条运材道,他家在道上,我家在道下。我是8岁那年(1970)从吉林农安搬来林区的。我们之所以能来林区,是我父亲为了我们两个最小的孩子考虑,搬来林区,可以为我和我四哥解决城镇户口。当时从农业户口办城镇户口卡的并不是很严,我父亲只在家乡开一张生活没人照顾,要扑奔大儿子生活的介绍信就来了。我大哥是1963年来林区的,在汽运队当一名修车师傅。我大哥住在杨小家隔壁,我常到我大哥家去,便也和杨小混熟了。
杨小的父亲和我大哥年岁差不多,可能要大一点,我大哥管他叫杨哥,我也管他叫杨哥。杨小的父亲满脸麻子,外号就叫做杨麻子,真名我忘记了。杨麻子的老家是辽宁锦西一带的,虽然生活在东北,他的一口辽宁曲麻菜腔依然不改,比如,他的原意是管我叫老小子或老孩子,可听起来就是“老子呀”,“你吃饭了吗?老子呀。”杨麻子的老婆也是锦西一带的人,我大哥管她叫麻嫂,我不敢叫,如此叫她会骂我,我管他叫杨嫂。麻嫂其实不麻,脸很平整,个头不是太高,